元康二十五年冬,大雪。
天灰蒙蒙的,北风呼啸着卷着漫天的飞雪,地上、屋顶上、树枝上白雪皑皑,有的树枝被压弯了下来,有的顶着厚厚的积雪静静的树立在路边。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入了长安的南边的明德门,直奔永昌候府而去。
一路上车轮碾过积雪,偶尔被石头崩到后弹了起来,赶车的马夫却不敢停下手中的马鞭,因为马车上的夫人许了重金,让他日夜不停赶路,从几百公里外的小镇到了长安。
马车快行驶到永昌候府门口的时候,忽听到前方“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还伴着人们热烈的欢叫声、拍手声,马儿被惊得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在原地踏蹄,不肯再往前去。
车夫拉紧了缰绳,朝后问了一声:“夫人,前门看着像在办喜事的样子,您是在这下来吗?”
马车上的女子正是永昌侯的嫡女李疏萤,她如今已做妇人打扮,听到车夫的声音后,旁边的婢女芳意轻轻哼了一声。
李疏萤默了一下,随即吩咐车夫朝后门驶去。
等下了马车,芳意上前敲门,打开门的婆子见到来人后愣了一下,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道:“大小姐回来了。”
李疏萤脸上带着冷意问她:“大夫人如今在何处?”
婆子连忙侧过身子,抹了一把眼泪给李疏萤带路,一边走一边回话道:“今年年初侯爷就把大夫人挪到最偏远的清水阁去了,大夫人身体虚弱,到了此刻,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李疏萤身后的芳意带着怒火道:“放肆,你这个婆子怎么敢在背后诅咒大夫人。”
婆子连忙摆手道:“老婆子哪有这个胆子,大小姐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今日三小姐也在那里。”
李疏萤听后脸上冷眼更甚,她问婆子:“我且问你,今日侯府办喜事,办的可是什么喜事?”
她已有三年不曾回长安,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要不是前段时间妹妹李玉烟的一封信,她可能还不会回来。
婆子回道:“是二小姐和户部尚书家大少爷的婚事。”
“什么?”芳意捏紧了袖口看向李疏萤。
户部尚书家的大少爷赵林轩以前可是要和大小姐定亲的人,后来因为那件事便做罢了,大小姐也因此郁郁了很久。
哪知如今却被二小姐抢走了,而且又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李疏萤听了这个消息后,心中却无什么感觉了,原本的那丝遗憾早就随着她远嫁的那天烟消云散了,如今的赵林轩对她来说和一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几人来到清水阁门口,李疏萤发现门口并无婢女值守,走进去后,院子里面积雪覆盖着枯枝落叶,各种杂物随意放置,主屋和两侧厢房深红色的窗棂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李疏萤手指攥紧。
婆子告辞后,李疏萤带着芳意向主屋走去。
打开主屋的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她带着芳意走了进去,绕过屏风后看到床上母亲躺着的身影。
床头边还静静的坐着一人,那人听到声响后转过头来,原本木着的脸在看到来人后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母亲她,她身体不好,我好怕她就这样走了。”
“啪”的一声脆响,屋内人都静了一下。
李玉烟捂着脸看着李疏萤,眼睛里的光却亮了起来,她问道:“姐姐,你肯打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李疏萤冷冷道:“咱们的账以后再算。”说完她快步走到母亲顾氏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母亲此刻昏迷着,脸上苍白隐隐透着青灰色,身体比她走时瘦弱了许多。
李疏萤回头问李玉烟:“大夫怎么说?”
李玉烟流泪道:“爹爹给母亲找了好些大夫,那些大夫给母亲开完药不见效后就不再来了,后来我又自己掏钱给母亲拿的药,可是母亲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我也没了主意,只得给你写信。”
李疏萤吩咐芳意,让她去把长安城最好的药房的坐馆大夫请过来,芳意连忙小跑而去。
李玉烟双手捂住脸:“姐姐,我好怕母亲就这样走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李疏萤找了个圆凳放在床前坐了下来,她拉住顾氏冰凉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给顾氏捋了一下头发,低声叫道:“母亲,阿萤回来了,您听得到吗?”
然而床上的顾氏毫无反应,李疏萤俯身探过去,发现顾氏胸口还存在微弱的起伏,又把心放了回去。
二人静静的坐在床前。
突然李玉烟打破了平静:“姐姐,我今年嫁了人了,你还不知道吧。”
李疏萤偏过头,难怪刚才进来看到她时感觉到有一丝的怪异,原来如今的她也梳了妇人头了。
李玉烟自嘲道:“我夫君只是一个城头小吏,沈姨娘给父亲说我的八字克李家,然后在外面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