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方便回含茵殿,贺兰晏搁下笔,将谢千峦叫进来。
谢千峦出了千事殿,一路往含茵殿去,心道自打殿下成了婚,他便越发摸不透殿下的心思了。
祈香午睡刚醒,洗了脸,正在廊下乘凉,喝闵娘子煮的薄荷甜汤。
谢千峦将一只小巧的白瓷圆盒呈上来,禀道:“娘娘,此为益州进献的荔枝,原是送到了离宫,皇后娘娘派人给殿下送了些。”
祈香揭开盒盖,见盒里躺着六颗红皮荔枝,剥一颗尝了,只觉鲜甜绵软、嫩滑多汁。她又剥了一颗,一面想这荔枝好吃是好吃,可惜只得六颗,转念又道,皇后既然大费周章着人送了,如何才送了这几颗?
“替本宫谢谢殿下,殿下还有吧,他吃了么?”
谢千峦松了口气,照殿下吩咐的回道:“还有些,殿下忙着批阅奏疏,没顾上吃。”
祈香心下一喜,当即决定去趟千事殿。
“灶上炖着薄荷甜汤,烦劳将军与殿下说一声,稍后本宫给殿下送过去。”
她将剩下的荔枝剥开吃了,净过手,起身回房换衣裳,忽然想到贺兰晏不重口腹之欲,那荔枝他都未必会碰,为何只给了她六颗?还要谢千峦亲自来送。谢千峦是他的心腹近卫,平日里不说办的都是机要大事,至少犯不上指派他处置后宫这些琐屑。
贺兰晏大约有事想见她,却不明说,要她自己送上门,怕宫人办不好这差事,才安排谢千峦跑一趟。
想通了其中关节,祈香冷哼一声,偏不叫他称心!
芳姿已将甜汤盛在盅里,祈香取出喝了,拿帕子点点嘴角,叫芳姿将灶上甜汤全盛出来,用食盒装了。
出了含茵殿,芳姿见不是去千事殿的路,问:“娘娘,咱们不是去千事殿么?”
祈香两手负在身后,笑道:“本宫刚想起来,昨日说了要去见公主。”
公主们寝殿前的庭院里如今可热闹多了,二十六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公主在廊下练习传球,见祈香来了,喊了声“嫂嫂”。
祈香笑笑,一转眼,见树底下独自踢球的竟是十三公主。十三公主可是最不喜跑动的,嫌累,怕出汗,近来活泼了许多。
十五公主笑眯眯地站在廊下喝甜汤,“嫂嫂你瞧,十三姐姐比从前精神多了。”
二十六已将一碗甜汤喝完了,“今早十三姐姐吃了两只馒头呢!”
祈香听着甚是欣慰,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见十三公主卸下包袱。她喜欢的那个内侍,该是放下了吧。
她在皇子院待了会儿,宫人来传,二十九皇子在门外等她。宫中规矩,皇子不可擅入公主寝殿,东西两殿之间隔墙上虽留了门,但轻易不开。
祈香老远便看见二十九站在东门外,怀里抱着他那只八瓣皮球。
见她来了,二十九哀怨地瞥她一眼,不说话,扭头就走。
祈香也不理他,闪身藏到门后,又朝芳姿他们摆摆手,叫他们躲去对侧门后。
芳姿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婵儿藏身,一面想着娘娘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玩这种小把戏。
二十九迟迟没听见祈香喊他,转过身一看,哪还有人在?他愣了愣,噔噔跑回来,脑袋探进门,张嘴刚要喊人,就见祈香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二十九恼羞成怒,大声控诉道:“你骗人!”
“本宫骗谁了?”祈香忍着笑,哼了声,“你骗本宫还差不多,谁说要见本宫的?本宫来了又不说话。”
二十九说不过她,低着头,过片刻才老实道想跟她学蹴鞠。
祈香拍拍他的脑袋,叫上二十六公主她们,与他同去了马球场。
九皇子、十八皇子也在。
二十九跑过去,一面叫道:“师傅来了!”
十八皇子忙来行礼,九皇子学着他,也施了一礼。
祈香哪好意思端师傅的架子,不过指点一二。
十八底子最好,九皇子学起来比二十九他们都快,不像痴傻的,倒像是有些自闭。
贺兰晏左等右等,不见太子妃来,挨到黄昏,终于坐不住,回含茵殿一看,人不在,找到皇子院,公主们又说去了马球场。
金乌西坠,遍地霞光,贺兰晏步下石阶,远远便听见他皇弟皇妹们的笑声。
二十九方才跑得急,绊了一跤,磕掉了另一颗摇摇欲坠的门牙,他正跟二十六公主比赛带球呢,爬起来便接着往前赶,最终险胜。
二十六原还不甘,瞧他那豁开的“门洞”又宽了,忍不住大笑。其余人见二十九那样也觉得好笑。
茵茵草地上,一匹红棕色的小马驹悠闲地低头啃着草。祈香满头的汗,十八皇子将这马驹牵来时,她还嫌人家矮,谁知折腾到现在,她连马背都没上去。十八给她演示过,瞧着明明很容易,可她偏是上不去。
她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扶着马鞍,将左脚嵌进马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