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天就是除夕,肉呀菜呀都没法交易了。
韩沉鱼一家最后一天去集市上摆摊营业,把周择绅落在家里看家不是待客之道,于是顺便也把他捎上了。
乡下周择绅去过,但来集市上摆摊,对于周择绅来说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新鲜体验。
猪是在养殖场宰的,血水专程冲洗过,拿特殊材质的布盖着,用板车拖去集市上。
肘子和肋排用钩子挂起来当招牌。
里脊肉和松板肉切成肉丝,用盒子装起来,再裹上一层透明保鲜膜,按盒买。
剩下的五花肉肥瘦均匀,割成一条一条,下面垫层食品级的塑料布,搁在案板前的绿麻袋上。
村里人有年前囤肉的习惯,买了肉想要长期储存,可以熏腊或者灌成香肠晾晒风干,直接塞冰箱冷冻层冻起来慢慢吃也可以。
所以这个月来,韩父韩母的摊位生意一直很火爆。
老一辈喜欢囤货,年轻一辈就爱吃新鲜的,因此眼看着都要到年夜饭开席了,还是在出摊后不久就被扫荡一空。
韩计成推着板车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周择绅要上手帮忙,被他拒绝了,明摆着是要在未来女婿面前表演一个力能扛鼎,誓要将威风耍到底。
周择绅也就不客气,中途跟老夫妻知会了一声,把韩沉鱼拐到别的地方去了。
深冬户外本就肃冷,加之临近新春佳节,人们都早早缩回了家里,街上除了赶集的基本上没人了。
韩沉鱼不知道周择绅葫芦里卖的什么要,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要带她买炮去。
韩沉鱼估计这事儿办不成:“都这个时候了,哪家店还开门啊。”
谁知周择绅早就打探好了,说道:“便民服务店。”
他们这儿只有小卖部,没有超市和便利店。
小卖部给自己取了一个特别直观又接地气的名字——便民服务店。
集市上骗称的二道贩子多,可小卖部的老板为人实诚,诚信经营,只卖物美价廉的好货,宣传方式不是铺天盖地的营销广告,顶多拿个大喇叭循环播放特价水果多少钱一斤。
小卖部里真的什么都卖,从五金到日用品,还有烟酒,而且是村里的快递点,店里有烟花爆竹也不稀奇。
今天还营业,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家也是赶在春节之前赚完年前最后一波,拿回去包了红包,等着小朋友来磕头。
韩沉鱼已经好多年没有玩过这些不到两分钟就燃烧完的玩意了。
一是这些玩意污染空气,顺应大流,讲个环保。
二是她成天深居简出,形单影只,没人陪她玩。要是一帮女生嬉笑打闹地出没在摊前,旁人只会当她们是童心未泯的大龄儿童。她一个人去纯属显眼包,自然就不好意思了。
如今周择绅要给她买那些小孩儿玩的东西她也难为情,连迈进店门的勇气都没有,和他在店外拉拉扯扯好半天。
最终还是周择绅先妥协,独自一人进了店。
韩沉鱼独自在店外徘徊也很奇怪,显得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像是想要偷什么东西,在寻找下手目标。
于是她心虚地跟随周择绅进店,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在和熟识的老板打过招呼后,走到了货架后面,开始假意选购零食。
周择绅成功被老板当成了新晋奶爸,操着当地口音热情地跟他寒暄:“孩儿几岁了,放家里妈带着吧?”
方言中几个关键字眼周择绅都听懂了,不过他一个外地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当地的老乡交流,也不管老板说的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声。
接着,老板更起劲了,变本加厉说起乡音阵阵的亲切话题。
周择绅听着,脑仁隐隐作痛,开始庆幸昨晚韩计成和李沐雯迁就着他说的普通话。
要不然他真不敢想象,全程被用方言拷问他该如何应对。
在从老板口中冒出几句他听不懂的话后,周择绅疲惫地打断:“不好意思,我不是村里的,您能说普通话吗?”
老板愣了愣,“哦”了一声,还是问道:“走亲戚的,还是上门女婿?”
都不能算是。
韩沉鱼在旁边听了片刻,见周择绅实在招架不来,终于绷不住站了出来,对老板说:“吴叔,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
老板神情几变,半晌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迟疑:“沉鱼啊,一年没见着,孩儿都有了?你们领证了没?你爸妈知道吗?”
韩沉鱼不知道周择绅刚才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承认自己有孩子的,反正他敢认,她没脸认,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没孩子……他陪我回家见爸妈的,炮仗也是他买给我的……”
老板听了她的解释,眼底重新浮现出笑意,乐呵呵地祝福:“那你俩感情蛮好的,祝你们早生贵子啊。”
连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