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择绅分开前，他找她要走了手机号码。
韩沉鱼也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觉得微信联系不太方便，会偶尔联系不上她。
结果没多久就接到了美团跑腿的电话，让她报一下房号，好用机器人把包裹给她送上去。
韩沉鱼挂掉电话的两分钟后，长得像空气净化器一样的机器人出现在了客房门口。
送来的包裹是各式各样的感冒药。
板蓝根、维C银翘片、阿莫西林、头孢、999感冒灵……
像是非处方药套餐。
难为周择绅了，她就只在他面前咳嗽了一声，就让他费了这样的心思。
韩沉鱼只是心思有些敏感细腻，并不矫情自卑，别人的一点点关心她都铭记于心，略一忖就给周择绅致电道谢：“谢谢您送的药。”
周择绅也不问她怎么知道是他送的这种略一思考就知晓的问题，默默应下了她的答谢，问道：“吃了吗？”
韩沉鱼本就是个实心眼，头昏脑胀的更难思考，实话实说道：“没吃呢，我怕吃了想睡觉，上午已经因为不在状态效率低了，吃了药就更没办法工作了。”
她现在就像是期末考试考完了第一门，自知结果不如心理预期，所以拼命想在下门考试中力挽狂澜。
但凡再发生什么阻挠了她奋起直追，都会感到格外烦躁郁闷。
周择绅倒是笑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近人情的周扒皮，让你在病中还打黑工？我看你微信名是有点埋怨在里面，是挺不满的。”
微信名？
韩沉鱼皱着眉头想了想，她的微信名是什么来着？
人在江湖飘，哪能没马甲啊，她取网络昵称一般都是当时随便乱取的，一两年想不起来换一次，还嫌重新起麻烦。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自己的微信名，便含糊其辞，打算用别的理由蒙混过关。
她对周择绅说：“不是的，我胃也有点难受，也是怕吃了药伤胃。不好意思，辜负您的心意了。”
周择绅在那端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问的这话像是在阴阳她缠绵病榻体弱娇贵，可是他的语气又像是在认真询问。
韩沉鱼确实听不出他的话音，便不想再费心揣测，老老实实地描述出真实的感受：“手腕手指都有点僵硬难活动，头也昏昏沉沉像里面灌满了水银，冷意借着血液在四肢里流淌。”
周择绅随口夸赞：“不愧是作家，连描述病症都这么生动，已经能感同身受了。”
韩沉鱼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如果是这种带着痛苦体验的生动描述，不会也罢。
她都难受得只想苦笑了，周择绅似乎还在取笑她。
半晌，周择绅说：“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先别工作了。酒店有泰式按摩的配套，我给你刷一个90分钟的项目，具体的你过来自己选，算是初次合作的见面礼了。”
韩沉鱼骤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问：“这份见面礼是每个人都有吗？”
周择绅避重就轻地反问：“重要吗？你早日康复才是重要的。”
他这话说的暧///昧又耐人寻味。
让人摸不准他的话里到底有没有内涵。
恰恰是这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在她怔忡之际，周择绅问她：“还有事吗？”
韩沉鱼知道他贵人事忙，不敢占用太久他宝贵的时间，连忙说：“没有了，您忙您的事吧。”
周择绅“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前体贴地备注道：“到了按摩馆，你报你的姓就好，我会给你预约好的，不用你额外费心。”
韩沉鱼下意识回“好的”，等电话挂断了才回过神来。
怎么就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大家都忙得应接不暇，她悠哉游哉地享受按摩，真的好吗？
可是周择绅都给她预约了，她其实打心眼里挺想接受这份公款消费的……
就让她贪心一次，就这一次。
不要为男人着想，更不要替资本家省钱。
是周择绅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她没脸没皮讨要的。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收买她，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这纸醉金迷，终于还是成功诱惑到了韩沉鱼。
为了克服心里强烈的道德感，韩沉鱼在到了SPA馆以后还掏了一百大洋给原有的项目做了升级，给自己加了二十分钟的草药球熏蒸。
就为了让这份便宜恩惠变成名正言顺的薪水报酬。
原本就该是这样。
她始终认为她创造的IP不止合同上的那个价格。
她贱卖了她的作品，反被PUA，戴上了道德的枷锁，压抑内心的物欲。
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她应得的，哪些是来自上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