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回到落月坞后,立刻便同叶惊寒动身,赶往下一处寻人。
这户人家住在山上的一个小村里。山道弯弯曲曲,高树野草交错,杂乱无章。二人拨开林叶,仰望山顶,只瞧见一片缭绕的薄雾间,几道茅檐若隐若现。
沈星遥远远望着那团薄雾,渐渐蹙起了眉。
“昨日见你气色还不错,怎么现在又变得愁眉不展?”叶惊寒走近她身旁,问道。
“这条路有人走过。”沈星遥低头看着一侧树下的半只脚印,道,“而且来人身手不错。”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恐怕这次又要落空了。”
叶惊寒眉心微沉,绕过一截枯树根,大步向前走去。
二人穿过山间古道,来到院前,本以为又与先前一般人去楼空,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谁?”沈星遥当即循声追去,追至小院后方竹林,只瞧见地上有几个脚印,追到尽头,却没有任何声音。
她眉心微蹙,忽地脑中闪过灵光,抬眼朝上望去,正瞥见一抹黑影向西掠走,于是高喊一声“站住”,展臂飞身而起,一个空翻,稳稳落在那人眼前。
可看清来人面目后,她却愣住了。
站在眼前的人,赫然是数月未见的秦秋寒。只是相比玄灵寺战前那一面,显得苍老了些许,肩背亦已微颓,似乎又苍老了好些年岁。
可离上次见面,只隔了一年多。
“秦掌门……”沈星遥喉头一哽,颤声开口。
秦秋寒见了她,亦愣了片刻,自言自语般点了点头,眸光从迷惘渐渐变得明净,仿佛顷刻间便明白了一切:“果然……果然……”
“你是说,这位是鸣风堂的掌门人?”叶惊寒终于追来,瞧见秦秋寒,脚步也顿了一顿。
秦秋寒闻言蹙眉,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忽然发出一声长叹,良久,方道:“我竟不知,会是这般光景……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他当着各大门派掌门的面,亲手‘杀’了你……他是何等谨慎的性子,若真有意做绝,怎会失手……”
“是他救了我,”沈星遥上前一步,道,“用他的尊严,换我逃出生天。”
“所以,这就是你曾对我承诺过的‘若有意外,性命必折在他之前’?”秦秋寒的语调略微抬高了几分。
“星遥有负掌门之诺。”沈星遥轻阖双目,深吸一口气,道,“亦有负他真心,伤他三刀,无可辩驳。”
秦秋寒苦笑摇头,慨叹不已:“他心比天高,在与你相识前,也并非没有机会遇见好姻缘。他也曾放话终身不娶,却想不到,还是应了此劫……”
他痛心不已,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日他一心要踏入此局,我拦不住,本以为你二人交洽无嫌。他如此待你,你也定愿护他,谁知……”
“秦掌门……”沈星遥眼中含泪,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星遥愧对掌门信任,也愧对他待我一腔真意……是我负他伤他,令他身陷苦海……都是我的错……”
“前辈这么想就错了,”叶惊寒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前道,“世间岂有完人?若天下都是坦途,又有哪一对恩爱眷侣,愿受分飞之苦?她也不过是个凡人,独自从昆仑山而来,无依无靠。凌无非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也未能护得她周全,您又怎么指望她能一力承担一切?”
秦秋寒不言,只是认真打量一番叶惊寒,看见他腰间环首刀,略一沉默,点点头道:“老夫听过阁下大名,叶惊寒……不,如今当唤你叶宗主了。”
“秦掌门不要误会,”叶惊寒道,“他二人之间的误会早已消除,我也从未插手过任何事。今日我同她来此,也只想知道失踪的那些证人都去了何处。如今既已见到了您,便都明白了。”
秦秋寒阖目长叹,深吸一口气,良久,方点了点头。
沈星遥抬眼望他:“秦掌门……”
“起来吧。”秦秋寒无奈摇头,“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便是想拦,也拦他不住。既已消除嫌隙,你便该好好陪着他,别再让他出岔子。”
说着,他背过身去,又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想看看,近日,一直四处找寻这些人家的究竟是何人,幸好……幸好不是薛良玉。”
“可薛良玉已因此事开始怀疑无非,还将他软禁在光州。”沈星遥在叶惊寒的搀扶下起身,颤抖着上前半步,道,“秦掌门,您是不是不信任我?”
秦秋寒闻言,脚步微滞,良久不言。
“秦掌门,”叶惊寒道,“不说星遥,哪怕是张素知,当初纵连性命也不顾,也依旧没能救出所有被困在天玄教中的女人和孩子。发生这么多事,罪魁祸首应是薛良玉,又怎轮得到她一个父母双亡,还背着满身骂名的人承担这一切后果?您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
“是我苛责?”秦秋寒回过身来,目光飞快从沈星遥身上掠过,蹙紧眉头,对叶惊寒道,“薛良玉狼子野心,我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