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元427年冬至428年春,经过长达半年征战,契鹘又一次令天下震惊了。
仆固明洂在狩猎途中遇刺,对外声称是纥骨可汗逯单派人所为,于是,远在行营休养的仆固明洂特命莫都传信到王城,发兵攻打纥骨。
仆固明洂以巴勒莫、袁纥乞隶、斛律博古统帅大军,兵分三路,再次激战纥骨,将纥骨部族一举驱出数百里,西线彻底稳固。曾经在草原除了柔然外不可一世的纥骨——第一次在强悍的契鹘大军面前保持了守势,契鹘之强却是何人堪敌了?
半年之中,契鹘连战连捷,安卡拉、朵儿铎两人击退纥骨王子额真,逯单亲征被巴勒莫所败,契鹘一举将纥骨西逃之残余势力驱赶到茫茫丛林。契鹘骤然扩地三千里,将西部草原连成了一体,契鹘的人口大增,兵员充足,人强马壮。大捷传来,契鹘已有大军十五万,疆土三千余里,人口三百万之众,成为仅仅稍次于柔然的草原强国。
身为汗王的仆固明洂亦是声威远播,更是被草原上称为“鹰合罕”,即雄鹰般的汗中之汗。自此,鹰合罕便成为了草原各部称呼仆固明洂的尊号。
出兵纥骨本就是仆固明洂麻痹对手的一步棋,他本意只是想给人王城空虚的假象,却不料大军的战力竟如此强悍,这倒是出乎意料。几个月过去,仆固明洂一直不在斡儿朵,想必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仆固明洂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过几天就该回王城了。
对外一直宣称伤势严重,可是,行营都是黑鹰卫士守卫,所以仆固明洂并未伪装出伤势未愈的样子。
在行帐里待了好几日,他整个人都要闷坏了。虽是深夜,仆固明洂却出了行帐在行营里散步。他绕着行营转了个弯,便走到了长孙静寒的行帐。他往里一瞧,怎料行帐内烛光亮堂,竟一个也没睡,仆固明洂站在外头,看着镂空的窗纸,倒映出烛光摇曳,衬出那女子身影……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安宁都在此处。
仆固明洂在窗外站了许久,听得里头算盘“啪啪”作响,他心中疑惑,蹑手蹑脚掀开帷帐进去,声音极小,里头的人不知是不是困倦了,竟丝毫没有察觉。
隔着纱幔,只见长孙静寒坐在桌前,极认真地一手摆弄着面前的珠玉算盘,一边算不时在账上填进两笔。阿玥却已是熬不下去,都靠着胡桌打瞌睡。仆固明洂上下打量她,不知何时,她脸上蹭到块墨渍。阿玥身旁的格敏茵只手托着下巴,哈欠连天一边摇摇晃晃就要困得倒下,刹时又反应过来。
仆固明洂小心翼翼地走进,见长孙静寒面前放着好大一叠的账本。长孙静寒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见是仆固明洂进来,正欲开口,却让他一个嘘声的动作止住了。忽想起自己身旁两个熬得极困的姑娘,不禁莞尔一笑。
这些日子从王城送来了许多帐簿,里面记录的都是军资的消耗还有广储司生铁和盐的产量与贮存情况。这几样都是仆固明洂赖以制衡柔然的杀手锏,所以他都交给长孙静寒打理了。阿玥却不知为何来了兴趣,也想跟着学,便也由她去了,可谁想到,处理千头万绪的长孙静寒倒没累着,一旁协助的阿玥却这般劳累。
正待此时,阿玥身子一斜,仆固明洂眼疾手快,连忙蹲下身去扶住她,忍不住问道:“困了怎么还不去睡觉?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长不大!”
他这一开口,格敏茵立马陡醒了,连忙行礼,阿玥却还是迷迷糊糊的。她只听着仆固明洂在与她说话,于是颇为委屈地呢喃道:“舅舅,我在跟阿妗学算账呢,我想像阿妗她们一样优秀,这样,阿耶就不会总是训斥我了。”
她这番话说的格外顺口,仆固明洂立时皱眉,长孙静寒却忍不住嗤笑,让仆固明洂哭笑不得,真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格敏茵正要出去倒茶侍奉,仆固明洂只挥挥手,让她带阿玥下去休息。阿玥正要行礼告退,仆固明洂却叫住她,他上前些许,伸手抹去阿玥脸庞的墨渍,微笑着说:“回去好好歇着,再过几天我们就回王城。”
待她二人出去了,仆固明洂苦笑一声,道:“我可是头一次见着有人学算账,把自己学成这样的。见她一副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难不成她这几日也这样?”仆固明洂忽然想起来,这些日子很少见阿玥来找他,每次见着她,都是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
仆固明洂想着长孙静寒处理这些事务素有条理,阿玥怎会……他心中奇怪,于是转身去将那桌上阿玥看过的账册拿来细看,怎料不看还好,这一看,自己也成了两头大的了,“这账,怎么做成这样?”他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这都是阿玥做的?”
长孙静寒像是找到个知音,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笑道:“你不知道,阿玥年纪小,又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自然不懂,所以这账面就乱了些。不过,她已经很努力了。虽然不懂,但是她肯下苦功夫学,所以累成这样……”
“这孩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懂可以慢慢学,用得着累成这样?”仆固明洂想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