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27年,北魏始光四年末,魏军大举进攻收复盛乐。捷报传至平城,拓拔焘大喜,传诏令犒赏三军,命长孙嵩与长孙翰分兵驻守盛乐、武川,命安同所部于两城居中策应,三部呈品字形驻扎,互成掎角之势。
始光五年正月,拓拔焘急召崔浩、寇谦之入朝。
“臣参见陛下!”
“贫道见过陛下!”
二人各自行了礼,拓拔焘只是略一抬手,他看起来十分疲倦不堪,脸色苍白无力。
在崔浩和寇谦之站定之后,殿内一时却陷入沉寂了。
少倾,寇谦之方问道:“适才贫道观陛下神色有异,似乎气血有亏,这是操劳过甚所至,陛下莫非是有心事?不知陛下可否告知,容贫道与崔司徒为陛下解惑!”
“朕确有一事要向崔司徒和天师请教!”拓拔焘踌躇片刻后开口道。
“请教不敢当,请陛下直言不讳!”寇谦之笑答。
崔浩亦然:“请陛下赐教!”
只听拓拔焘平和叙述道:“朕昨夜忽有神异入梦,梦见了一只雄鹿。只见此鹿从天而降,通体雪白,白毛白腿白蹄,那鹿角更是莹亮剔透的白。此鹿柔若无骨,欢欢蹦蹦,舞之蹈之,自平城东北方飘逸而出,在开阔的原野上恣意嬉戏,由东直往西方奔去。其所过之处,可谓是万木繁荣,禾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疫情廓清,毒虫灭绝,万家乐康。神鹿远去,朕瞬间就醒了,回想起来,不禁感叹,梦中所见是何等美妙的太平盛世!”
寇谦之奇道:“陛下竟然有神鹿入梦之兆!”
“天师以为,此梦何解?”拓拔焘急问。
寇谦之沉思良久,崔浩却突然笑了,他朝拓拔焘略一拱手,道:“臣恭贺陛下,此为大吉之兆!鹿者,天下之所代也!古语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神鹿自平城东北而出,这便是以鹿代指大魏。神鹿从东向西奔去,而神鹿所过之处又尽在北方,臣推测其所指之意便是神鹿所过之地都将是我大魏所拥之地。这是预示我大魏将会统一北方,再与刘宋争雄天下。”
拓拔焘听到崔浩的解释,心下大喜,急切地转头看向寇谦之,他此刻迫切地想知道寇谦之的想法,便正色问道:“天师觉得司徒适才所言如何?”
只见寇谦之沉吟片刻,方开口道:“回陛下,此梦预示之兆确实如崔司徒所说,乃大吉之兆!听陛下所言,神鹿跳跳蹦蹦像跑着又像飘着自东向西跑去,而所过之处,毒虫悄然毙命,万物复苏……这便是上天为大魏降下的祥瑞!”
“好!”拓拔焘激动地拍案而起,说道:“愿借天师吉言!如若真的是上天之意我大魏将一统北方,朕当更加勤勉克己,以便早日完成北方之一统,然后修文偃武,以图天下成一。”
“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陛下必能成此丰功伟业!”寇谦之道。
“崔司徒!”拓拔焘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对崔浩唤道。
崔浩拱手道:“臣在,请陛下示下!”
拓拔焘沉吟后道:“这神鹿入梦乃是上天赐予我大魏的吉兆,即刻将此事传告天下。嗯……雄鹿为麚,传诏:自下月起改元神麚!”
“臣遵旨!”
对崔浩吩咐完,拓拔焘又坐回座中,神情肃然,从案上拿起一份奏章,道:“这是太尉和平阳王、高阳公联名上的奏章,说几次大战,军中将士伤亡惨重,兵源紧缺,而且六镇布防也急需兵力,希望朕能给他们补充兵源。还有,军械、战马、粮草也急待添置。”
崔浩拱手回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陛下之前下旨犒赏三军后国库的积存怕是不多了。如今再要购置军械,征集战马、粮草,恐怕朝廷一时之间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
“朕当然知道!”拓拔焘打断了崔浩的话,无奈道:“朕也清楚,这几年对外用兵频繁了些,几乎年年都要打仗,国库的钱自然是像流水一样淌了出去。可是,这六镇是防御柔然的北方门户啊!如果不补充兵力,不添置军械、战马、粮草,前线的将士靠什么给朕守住边境?要是六镇失守了,平城也守不住了。”
拓拔焘说的也是实情,崔浩身为宰辅大臣,对朝廷的财政自然也是知之甚深。
自始光三年起,拓拔焘便诏罢众多的杂营户隶属郡县,增加纳税人户。另外,拓拔焘屡下“宜宽租赋,与民休息”的诏令,奖励“劝农平赋”的守宰,严惩贪官污吏。希望通过以上做法,来减轻百姓负担,促进农业生产的发展。
北魏开国以来,畜牧业占重要地位,它是财富和战马的主要来源。畜牧业形势好坏,不仅关系到财政形势,并将直接影响到以骑兵为主力的军队的素质。因此,拓拔焘对畜牧业的发展是十分重视的。
几次对柔然用兵取得胜利之后,拓拔焘决定“徙柔然降附之民于漠南,东至濡源,西至五原、阴山,使其耕牧而收其贡赋。……自是魏之民间,马牛羊其毡皮为之价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