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量颇长,还穿着昨日离开时的那身玄色直缀。
秀珠头一个冲了过去,趴到床边急喊:“将军!将军!”
然楼啸川不动,谁也没想到,他竟昏迷了。
秀珠急转回头,奔至庄悦桐身边,拽着她的领口责问:“你把将军怎么了!”
事已暴露,庄悦桐一梗脖子,倔强地瞪了她一眼,“关你屁事。”
“你!”秀珠抬手要打,却见洛永康进来了,登时低头不语,没了气焰。
“二奶奶,是不是将军找到了?”洛永康问。
凌佳蕊点头,冷冷地站在床边,“把将军弄回府,去找章大夫来看看,另外。”看一眼地上的庄悦桐,“把她绑回去。”
“是。”洛永康走到秀珠脚边,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请秀珠姑娘一道帮个忙。”
秀珠抖如糠筛,半晌不动作,直到肩头一沉,被洛永康拍了一记。
另一只手去抓庄悦桐的腕子,伺机凑到秀珠耳边,轻浮道:“老时间,老地方。”
秀珠整个人明显一晃,又怕叫旁人看出她的异样,起身冲出了屋子。
洛永康舔了舔唇,看着秀珠跑走的背影,大力将庄悦桐拉了起来。
其余十多个下人一道,将楼啸川又是背又是扛的,弄回了将军府。
凌佳蕊走到屋外,叫黛蓝把方才被庄悦桐打碎的海碗捡起一片。
上头还留了些汤药,也一同带了回去。
潜渊阁正屋子里,楼啸川被十多人轮流架回来,搁到了床上。
他穿着玄色褂子不明显,直到湿了整条裤腿,才被人发现他受了伤。
凌佳蕊拿手去摸,指上霎时血红一片。
“姑爷这是伤了哪里!”黛蓝急了,从楼啸川濡湿的部位来看,像是伤在要害处。
“没事,没事。”凌佳蕊六神无主,把手上的血随意擦在簇新的烧毛夹袄上,却怎么也弄不干净。
“章大夫呢!”她突然问道。
实则章显光本就快到了,他日日找理由上门,一会儿说凌佳蕊要再灸几针巩固效果,一会儿又讲研究了新方子,要亲自来煎药。
是以,下人前去泰仁堂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沙浦巷上了。
当章显光见紫晴在楼府门口等他时,还当总算是熬出了头,却不知府里出了大事。
一路上他听紫晴说得颠三倒四,细问又支支吾吾讲不清楚,总之很是要紧就是了。
他小跑进屋,忙问:“将军怎么样了?”见凌佳蕊木木地站着,又问好。
“免了,章大夫,你快给他看看。”凌佳蕊神情紧张,把他往里让。
章显光只看了一眼,便立时肃了脸色,“情况不好,将军被人下药了。”
“是是是。”凌佳蕊想起来了,看向黛蓝,“快把那药拿过来。”
黛蓝捧着一片破碗,端到章显光面前。
后者接过来,轻嗅了嗅,眉头皱得更深。
又探出一指戳到残汤里头,点到舌尖尝了尝。
“是蛇乐子混了五石散。”章显光将口中的一点残药吐了,“剂量颇大。”
“这是些什么东西?”紫晴问道。
章显光没回答,兀自朝床楼啸川身边走过去。
然前世,凌佳蕊是听过五石散的,想来蛇乐子同是媚药一类。
她见章显光把手放在楼啸川腿上,急道:“章大夫,你看这血是?”
章显光一压腿根,立时见血从布料上涌出来。
“我要给将军看伤,二奶奶可要回避?”
“不用。”凌佳蕊甚至上前一步。
“紫晴姑娘,你回避下罢。”
“为什么?”紫晴不明白。
“我要给将军褪了裤子。”章显光说罢就上手解腰带。
紫晴慌忙捂眼,“二奶奶,我先出去了。”
“我也是。”黛蓝跟着一道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凌佳蕊来回掐手,一眨不眨地盯着章显光的手。
腰带染红了半边,被他扔到地上,裤腰湿湿的,贴在胯上。
章显光刚要脱,就听凌佳蕊急道:“等一下!”接着也仓皇躲了出去。
如此一来章显光倒要方便些,他不知伤在何处,索性撕开裤腿,接着双眼狠狠眯了起来。
凌佳蕊逃到前屋,和几个下人在一处等着。
一炷香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章显光还不出来。
里屋始终静默无声,凌佳蕊手心掐出了红印,脑中将一切最坏的可能性盘算个遍。
她不断在心里宽慰自己,只要人没事就好,旁的有或没有也不打紧。
再说了,他那般强悍,不行了也好,那夜的苦头从此也就不用再吃了。
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