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家罚杖,由铁力木制,长约半人高,粗有大碗口径,需得叫大力者抡起来捶,通常是打在背上。
铁力木比寻常木材要重,仅需一杖,便能叫挨罚的人口吐鲜血,要身子弱的,决计挺不住第二下。
忠叔手里扛的这根,传了几代人,到啸字辈这代,已闲置了许多年。那木杖顶端吃透了血,乌黑不辨木色。
同样是打人的,木杖与板子又有不同,圆润杖身捶在背上,伤痕并不明显,至少与它能带来的内伤来说,是绝不相符的。
实话讲,姜氏原不想动刑,可刘招儿昨日一番话,叫她改了主意。
“孤阳煞凶险,凌三姑娘还没进门就叫二爷惹了官司,不得不化。我知道一个法子,虽不能完全解煞,却能化解一二。”
刘招儿说是逸仙道长那听来的办法,伤犯煞之人肺腑,以血为媒,咳出煞气。
姜氏信了,心说将军府还指着楼啸川的月例生活,他要是真被克死了,楼家还有谁能替上去?
恰周姑姑又同她告状,将凌佳蕊成亲当日的恶言恶心数落个遍。
姜氏眼一闭,心一横,索性家法伺候,调|教新妇的同时,正好将她的煞气克化几分,也算是帮了她。
可真瞧见忠叔手里碗口粗的木杖子,姜氏心下一颤,好似比凌佳蕊的腰身还粗些。
到底是姑娘家,姜氏真怕这瘦弱的小身板扛不住,眼中愁色尽显。
自然有人比她更急,紫晴早按捺不住了,频频朝凌佳蕊使眼色。后者沉眉敛目,看得出正在思考应对之法。
凌佳蕊心知肚明,姜氏想要杀杀她的威风,也就是说,不论她求饶还是解释,定然无用。总会新的罪名强压上来,叫她不得不认罚。
且不说这木杖这般骇人,她也不能就此逆来顺受,搬个救兵或许是个办法。
凌佳蕊朝紫晴撇嘴,用口型悄声说了“将军”二字。
紫晴同她默契,一下便明白了,偷摸着溜了出去。
可早晨起来便不见楼啸川,凌佳蕊不确定紫晴能不能找着他,心里暗道:“你这傻子可别叫我失望。”
遂试着拖延时间,“婆母误会了,昨日那番打扮,真真是无奈之举。”
周姑姑嗤笑,“姑娘家有什么事能大过成亲去?是有人拿刀架在二奶奶脖子上了?”
是这个道理,姜氏当她扯谎,故意刁难,“我倒要听听看,怎么个无奈法。”
只要姜氏肯容她说话,便好办了。
因凌佳蕊确有缘由,且十足充分,只听她不疾不徐道:“昨日大早,便得婆母来信,说将军病倒了。我心急如焚,心说泰仁堂什么好药没有,早点给将军送来,也好叫他好得快些,便忙派了人去打听病情。”
她本一副忧心模样,说到这里突然埋怨起来,“谁成想,是假的!将军叫人关到提刑司去了!”
凌佳蕊扁扁嘴,余光一扫姜氏,果见她面露愧色。
“将军没病,我自然是高兴。可也不能把人留在牢里不管,这可是我大婚的日子,就那么一次。”
语速愈道愈慢,凌佳蕊是故意的。
天徐徐亮了,楼府院大,不知能不能拖到紫晴回来,凌佳蕊心说还得再啰嗦一些。
却说潜渊阁这头,楼啸川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不落下一日,即便是新婚翌日,仍是如此。
这倒苦了方明瑞。
他昨个儿替楼啸川喝了不少酒,睡得昏昏沉沉,天不亮便被人攥着衣领从暖被窝里提出来,还当自己是魂不附体了。
等他看清来人,难以置信地一拍脑门,定睛再看,仍是楼啸川,大为不解道:“将军,要我没记错,昨个儿是你成亲罢?”
“是。”楼啸川理所当然道。
方明瑞转头看一眼窗外,乌漆墨黑,“我没睡上一整日罢?”
“你说什么胡话?”
“所以说,确切的说,你的洞房花烛夜还算没过去呢。你来找我做什么?”
“昨个没和你切磋,手痒了。”
方明瑞还没醒酒,讲话便口无遮拦,“你该痒的地方不痒!手痒个屁!再说了,你都是有媳妇的人了,手痒找你媳妇抓抓,别闹我,别闹我......”说着向后一仰,合眼打起呼来。
楼啸川啧一声,踹了一脚床架子。
方明瑞晃得厉害,口中惊呼,“翻船了,翻......”然后便真翻下了床。
自然是楼啸川踢下来的,他不耐烦道:“我去外头等你,你快些。”
心知躲不过去,方明瑞简单擦了把脸,套上厚衣去了。
西北风一吹,倒叫他清醒了几分,见楼啸川争分夺秒地练功,调侃道:“我说这劲头是不是用错了方向。”
楼啸川当他说自己出掌不对,反驳道:“我练了十几年,没错。”
“哈哈哈。”方明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