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楼凌两家的喜事,叫凌奉淮大肆传扬了出去。
他凌府贵女别说是犯煞还是有疾,总是有人抢着要的,之前不中听的议论也渐渐止了。
但这般大的风居然没给吹到泰德山庄去,全因凌佳蕊事先同方荣兴通了气,叫庄子不许将凌府的婚事透露分毫。
一来,楼啸川越迟知道二人大婚的事,便越来不及做出反应,到时成亲便是板上钉钉了。
二来,她还想多捉弄他几日。
那日,楼啸川误以为自己面首的身份传开了,模样又尴尬又憋屈,真是好玩极了。
楼啸川起初确是如了她的意,误以为要娶小姨而郁郁寡欢,好在方明瑞来了。
现如今,他在庄子有吃有喝有束脩,更有志同道合的武友切磋,早把婚事置之脑后,大有乐不思蜀的味道。
一日,方家人理了行囊准备上路,便把方明瑞彻底交给了楼啸川。
方荣兴与他堂兄从前亲近,装了些好物件上车,算是乔迁之礼。
两家人依依惜别,方明瑞驾马送了几里路,他道待他在金陵安定下来,便找机会归家看看,又叫三妹四弟给他留一间好厢房。
方家两个小的坐在板车尾上,不停挥手告别,方明瑞目送车队走远了,才驾马回头。
谁知此一别,竟是永诀。
四日后,方家的一个马夫驾马返回,一身沧桑,说车队在半道遇上山匪,金银细软被抢夺一空。
方家多是读书人,根本不敌悍匪,他也是趁乱逃走,现下那边不知如何。
方荣兴急得跳脚,也没听说附近出了匪患啊!当即拉上庄子里的男丁,驾马去寻。
跑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方明瑞。
楼啸川紧随其后,此时的他有一丝心虚,更有一种乐极生悲之感。
若不是他留下方明瑞,或许方家便不会被山匪相中,即便遇险,也不至全无抵抗之力。
他懊悔自责,只盼方家能逢凶化吉,双腿一夹马肚,赶了上去。
祸事出在栖霞山往北,与太行山交界的山坳里。
当德泰山庄的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时,只看到满目疮痍。
远远就瞧见板车空空,马和货物自然是都没了。
东西丢了不打紧,可跑近再看,叫方荣达软了身子,摔下马来。
因一来一回耽搁少说两日,方家人的尸首已然不全了,黑血混着沙土早都干透了,其状惨不忍睹。
方荣兴不敢细看,哭倒在地,抱着他堂兄嚎叫,说要这帮恶人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方明瑞肩头抽动,忍着巨大的悲痛,将亲人抬上车板,盖了白布,打算将他们带回新宅子下葬。
楼啸川怎会不应,怕方明瑞会责怪自己,他低头不语,默默收拾残局。
好在对方没有,叫他更为愧疚,暗自把方明瑞认作了兄弟,心说将来必要有福同享,有自己一分好,就要给他一分。
他们此时所站的地界,隶属平遥城,方荣兴提议去城里报官。
又想着处理这般丧事不简单,方明瑞到底才十七岁,便将马匹栓上板车,要同方明瑞一道进城,也好有个照应。
方明瑞痴痴地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等他将最后一具尸体抱上车时,心中咯噔一记,有什么不对劲。
“还少一个。”方明瑞立时反应过来了。
“什么意思?”楼啸川边搭手边问。
“我三妹不在里头。”方明瑞说着又检查一遍,确实没看到,又惊又喜,“她会不会没死!”
这是绝望中燃起的微弱火光,一行人却都不做声,这荒郊野岭的,即便当时逃脱,两日过去也就难说了。
楼啸川却不这么想,他同方明瑞一样,希望还能有人活下来。
遂紧着眉头,拾了根粗枝,围着案发地边走边扒拉野草,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陡然间,他眸中光华一闪,振奋道:“这帮山匪,非但抢银子,还把大小家什也拖走了,好在这两日天干,看,地上的车辙子还在。”
方明瑞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能见几道窄口,影藏在草里。“所以......”
“所以沿着痕迹,定能找到他们!”楼啸川抬眸,视线撞到方明瑞哭红的眼睛。
此时,楼啸川的双眼因愧疚,而显得格外狠戾,他将手里的粗枝猛然掐断,阴冷道:“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我也去!”方明瑞也是血性男儿,听到能为家人报仇,心中的怒火化作戾气,恨不得将这帮山匪碎尸万段。
方荣兴吓破了胆,急急劝阻,“不可啊不可!也不知道这帮山匪有多少人,你们两个去不是送死嘛!还是让我去城里报官,叫官家人处理罢!”
“我就是官家人。”楼啸川信不过坐堂的官吏,都是拿钱不办事的。
两方各执己见,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