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辞扬醒得很晚,脑袋不昏了,胃也不疼了,看见放在床头的水才想起来没吃药。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碰药,洗漱完就下楼了。
这个点傅岁昭已经出门了,厨房桌子上还放着一份早饭,旁边的便利贴上行云流水地写了一行字——
冷了就别吃!
萧辞扬无声笑笑,把碗扔进微波炉里热热,又趁空档给自己煎了两个蛋。
黄澄澄的蛋黄像一颗晃悠的太阳在平底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香气在厨房中扩散开,带起一股家庭常有的休闲和温馨。
萧辞扬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这么放松的状态了。
出院后他跟傅岁昭都在这边住过几天,却是第一次看见傅岁昭给自己留早饭,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吃饭。
他回想起的记忆里跟这个房子有关的并不多,但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它的位置就会随着跳进来。
锅碗瓢盆,还有一柜子的杯子。
不知道是他还是傅岁昭的爱好,厨房的柜子上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杯子,有玻璃的也有陶瓷的,有很漂亮的也有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手工做的,一对一对摆在一起,每一对都像热恋中的爱侣。
萧辞扬挑了一只喜欢的,就放在旁边,也不用,边喝粥边看,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原本并不喜欢这栋带给他熟悉感的房子,呆在这里面就好像时时刻刻被提醒着自己忘记了很多重要也让他不快的事。
但过了昨晚,他忽然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可爱。
忘了也没关系,他可以在创造记忆的同时一点点找回那些失去的。
当他走进厨房会想起某个人打开冰箱的背影,当他坐在桌旁会想起和某个人吃饭的样子,当他拿起一个杯子时会忽然想起这是他跟某个人一起做的。
那个人笨手笨脚,却认认真真,一边捏一边告诉他要在杯子上画两条小鱼,红色的是自己,蓝色的是他。
这些记忆就像生活里的一个小惊喜,浮出来时心里会有一股暖意,连心情都变成甜的。
晚上要去参加杀青宴,按周芒洛的说法大概还会有几个媒体过去,让萧辞扬穿得好看点又不要太隆重。
萧辞扬看了一眼衣柜,找不到一套合心意的,猛的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个衣帽间,立刻跑了过去。
拉开门的瞬间,萧辞扬愣了一下,莫名觉得自己七年后还挺奢侈。
衣帽间是打通两个房间做的,一面是衣服,另一面是各种首饰,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全是他的,只有在衣服那面柜子最尾巴的一格里才翻出几套傅岁昭的西装礼服。
他听周芒洛提过,这里面有他代言过的品牌赠送的,有他自己买的,但更多的是傅岁昭送的。
在周芒洛的描述里,傅岁昭每次看到什么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饰就会买回来送给他,然后拉着他拍照,就像在对待自己心爱的洋娃娃。
萧辞扬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件白色的卫衣,腰部有两条水墨锦鲤,尾巴甩出大片墨迹在衣摆,水墨中开出两枝刺绣的梅花,再搭上一条深色的牛仔裤,整个人都洋溢着干净柔软的气息。
就像周芒洛说的那样,简单又好看。
萧辞扬换完衣服出来,看了一眼窗外。
他们这套房子坐落在市内最繁华地段的别墅区,绿化很好,夕阳照下来,像给树木裹了一层蛋黄,看一会肚子就饿了。
想了想,萧辞扬打了个电话给傅岁昭。
铃声响了十几秒被接起,傅岁昭沉默了好一会才很轻地“喂”了一声。
萧辞扬清清嗓子:“是我,你工作结束了吗?”
“还没有。”傅岁昭声音很低,听上去好像很疲惫,“你先过去吧,抱歉。”
萧辞扬一听他的声音,心就软了:“没事,工作要紧。”
“那我让助理……”
“不用啦,我自己有车。”萧辞扬打断道,“我让芒果来接我。”
“好,那你……你自己小心点。”
“嗯。”萧辞扬应完挂了电话,看着玻璃反光映照出自己脸上流露的失望,心也跟着沉了一点。
其实他跟傅岁昭的工作都忙,临时有事挺正常,但一想到被放鸽子,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
腹诽了几句,萧辞扬把电话拨给周芒洛,让他顺路来接自己,在路上又打了个电话。
这次傅岁昭接得很快:“怎么了?”
“看你……忙完了没。”萧辞扬咬着下唇,放轻声音嘟囔道,“我们会……会经过公司,要去接你吗?”
电话那头傅岁昭一愣:“我没在公司,有事出来了。”他说着沉默了片刻,“我可能得很晚才能过去,别等我。”
“噢……”萧辞扬语气变得有些失落,“那……还来吗?”
听出他的不开心,傅岁昭声音放得越发轻柔:“我会尽量过去,乖。”
萧辞扬闷闷应了一声,挂掉电话,上齿稍用力,咬得下唇都在泛白。
“哎哎别自虐啊!”周芒洛连忙叫道,“你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要你管,开你的车吧!”萧辞扬横了周芒洛一眼,抱着手闷闷不乐地沉默到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