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节手腕上跳动的脉搏和奔腾的血液。
“新郎萧辞扬先生,你是否愿意和傅岁昭先生结为伴侣,相亲相爱,共度余生。”
萧辞扬的心跳又快了。
“我……我愿意。”他声音发紧,连气都有点透不过来。
明明是在演戏,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牧师又开始念些没营养的词,萧辞扬借机偏过眼不再和傅岁昭对视,手指重重抠了掌心几下,几乎要把指甲抠进肉里。
“现在请新人双方交换戒指。”
司仪说完,小花童立刻举起锦盒递给两人,鸽血红宝石在黑色绒面上衬得越发鲜红。
萧辞扬取出戒指给傅岁昭戴上,银色的戒圈穿过骨节套在指根时,他真的产生了一种把人圈住的错觉,好像落了一个无形的锁,从此互相牵绊。
等到傅岁昭给自己戴上戒指时,萧辞扬却犹豫了,在戒指穿过指节时瑟缩了一下——
他害怕这种禁锢。
一时间全场的气氛都僵住了,连司仪了也愣了。
谁能想到这对已婚夫夫居然会在婚礼过程中出岔子?还是在戴戒指的时候,这播出去不得闹翻天了?
傅岁昭也愣了一瞬,随即抬手捏了捏萧辞扬的肩膀,端起温柔的声音将事态拉回来:“怎么了,扬扬。”
肩上的力道像是在安慰,又像在警告。
萧辞扬也反应过来,心里蔓延开尴尬和愧疚,刺似的往他心口剌。
他怎么能这样?
节目是当初自己接的,为了名声跟不记得的好友没推掉的也是自己,拉着失忆的傅岁昭来营业的还是自己,临到头傅岁昭认认真真扮演着一个温柔的好丈夫,他自己呢?
“扬扬?”
“就是……”萧辞扬抿了一下唇,声音有点小,“有点凉,不习惯。”
他说完,耳根就开始发热。
这借口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傅岁昭却是笑笑,将戒指收进掌心握紧,借着体温捂热戒指,这才摊开手:“现在不会了。”
萧辞扬伸出手让他给自己戴上戒指,总算把这个仪式完成。
司仪见状也松口气,调侃了几句重新炒热气氛,在一片起哄声中笑眯眯说道:“你们现在可以接吻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
萧辞扬转过眼看向傅岁昭,和他对上眼后立刻烫到似的躲开,几秒后才又鼓起勇气看回去,用眼神询问:“你来我来?”
他们似乎只在这种奇怪的时刻格外有默契,傅岁昭几乎是秒懂,伸手揽过萧辞扬的腰,回了个“随意”的眼神,但动作看着却不是很随意。
傅岁昭主动,萧辞扬乐得很,只要不是他主动,就可以当做不愿意。
再说他们是在演戏,演的还是恩爱夫夫,有吻戏也正常,大不了当被猪撞了一下,没什么的。
拼命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就在萧辞扬觉得自己没问题的时候,傅岁昭靠了过来。
干燥而深沉的味道瞬间霸占他的嗅觉,在一股温柔香气的掩映下只是暗涌流动,等他擦巨额时身旁每一寸空间已经被侵占得丝毫不剩,主人却在离他只有几厘米时停了下来。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侧,瞬间就瓦解了萧辞扬的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心里准备。
这跟演戏不同,他现在不是面对没有任何关系和感情的对手演员,他面对的是傅岁昭,是他的合法丈夫。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对傅岁昭半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这副身体本就留着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时候产生的——
他对傅岁昭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
如果接吻,他大概会害羞到想挖坑埋了自己。
想着,萧辞扬手抵上傅岁昭胸口,还没来得及推,就被手心下狂跳的心脏吓了一跳,连要说的话都忘了。
紧张的不止他一个。
傅岁昭也在紧张。
“萧辞扬。”傅岁昭的语气依然温柔,但声音却微不可察地发哑,“我能吻你吗?”
这一刻他就像蛊惑人心的恶魔,引诱着萧辞扬点下头。
紧接着柔软的唇贴上来,不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也不是霸道汹涌的索求,而且克制的、青涩的,像是第一次亲吻恋人那样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
四周欢呼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世界在此刻安静下来,只剩下萧辞扬心脏好像要爆炸的声音,和掌心加速的跳动连成一片难分彼此。
有碎片从唇齿间的缝隙中挤进来,一下撞进他心里。
那瞬间,他听见鲜花盛开,蝉鸣嘹亮,听见叶落归根,冰雪消融,听见傅岁昭跟他说——
我爱你。
萧辞扬眼睛瞬间就湿了。
他想回忆起所有。
他想被傅岁昭爱着。
他想爱傅岁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