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军大人——”
房门一下被打开,冒出来的人是不久前见过的邢知军邢承恩,他看到萧令辞与苏文惜几人,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让出一个身位,伸手示意请进:
“三皇子殿下,以及女尚书,请吧。”
萧令辞自来到这花萼馆后,仿佛梨花被细雨清露所润,一下就顾盼神飞,他摇着那把自以为风雅的扇子,频频对那些貌美的伶人送去多情的笑,如今被那馆中的脂粉香一浸,更是脚步虚浮的入了包间。
苏文惜紧随其后,看着萧令辞那如无力绿杨一般的步子,暗自发笑,面上却不显,刚落座于萧令辞身边时,尚未完全将这次宴席之人尽收眼底时,邢承恩笑眯眯的做起了中间人,开始一个个介绍:
“来我为大人们介绍一下,这位啊,殿下和苏大人应该比我熟,是谁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哈哈哈。”
邢承恩那不拘小节的笑,在苏文惜望向他介绍的那人时,却一下子如雷轰进心底,那人她确实是不用别人解释,自己就已经熟的很了。
那个音容闲雅,眉目若画的璘王萧郁均,今夜穿着一身天湖蓝的衣袍,袖角祥云,衣角曲水,相较于他平日常穿的江崖海水纹那万世升平的气象寓意,今夜的纹路倒是由宏入微,由阔入野,飘逸而轻灵。
只是这一相见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令苏文惜僵在了座位上,她有些不安的抬眸,却见萧郁均正看着她,目光温润,君子如玉。
但是重活一世,苏文惜不会再被他这表面的霁月光风所蒙蔽,她只想敬而远之,可萧郁均看着她这幅波澜不惊,冷冷淡淡的样子,竟勾起一抹笑,端起白玉杯,起身走到苏文惜面前,笑道:
“苏尚书,许久未见,今日难得一逢,未表邢知军地主之谊,不若把酒言欢,好好尽兴?”
话已至此,苏文惜岂有扫兴的道理,她斟了一杯,起身同萧郁均轻轻撞杯后,先行引下了自己的那一杯酒。
出入口时是甜的,待到入腹后不久,一股炙热的酒意就顺着直往上攀。
此酒度数不低,苏文惜镇定的放下白玉杯,面不改色地敷衍道:
“璘王大人所言极是,”换作以往还恋慕着他的苏文惜,说不定还会了这一句话而绞尽脑汁的想要说点吉利话讨好,可如今,她连逢场作戏都已经是极力勉强,又如何有那个闲心思去妙语连珠取悦别人。
不过幸好,上一世的她尽管恋慕萧郁均,却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将这恋慕之情烧成粉末,也断然是不会被察觉到异样的。
萧郁均倒是君子作风,并未用礼仪尊卑强行押着苏文惜喝酒,只是面带浅笑的看着苏文惜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后,就欲施施然欲回座,只不过突然被萧令辞给拦住了:
“堂兄,怎的不先陪我喝一杯?”
萧郁均转身,莞尔一笑,不紧不慢道:“皇上曾多次斥责过你,不可毫无节制的碰酒,如今我又怎敢坏了规矩。”
说着,萧郁均顺便还吩咐了一下其他宾客,“各位大人也务必督促一下,不可让三皇子殿下碰酒才是。”
“是是是——”
萧令辞闻言却是大为不满,他愤懑的哼了一声,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桌上的酒壶后,直接“咕噜噜”尽数倾倒入口中,喝了下去。
彼时还在眼观鼻鼻观心,把玩着手里白玉杯的苏文惜,见状也是极为震惊,更别提那些地方官员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愣愣的就这么看着萧令辞喝完了一壶酒,就这么看着他放下酒壶,露出一个放浪形骸的笑来:
“各位——我先干为敬!”
“殿下,你……”萧郁均看着萧令辞这般不听劝的做派,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即命令侍女将桌上的酒都收了下去。
他走到萧令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向他介绍起那些地方官员来:
“这位是广德军知军邢承恩,那位是南康军知军关承泽,另外一位是江宁府知州宁邵,殿下可都记住了?”
苏文惜被那一杯酒的劲头灌的有些迷蒙,她本来就不胜酒力,如今听着萧郁均温温柔柔说的话,心神有些恍惚,潜意识里觉得有些端倪,明明不让萧令辞碰酒,还是在桌上放了酒,在萧令辞喝了那些酒后又开始向他介绍地方官员。
这是何意?总觉有什么别有用心。
而萧令辞双眸失神的顺着萧郁均的话语一个个望去,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可当萧郁均问他可还记得邢承恩是谁时,他却思忖片刻,笃定地回道:
“我记得,是南康军知军。”
这是把邢承恩和关承泽记混了,江宁府知州宁邵见他这般模样,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皱眉叹息,只觉贪污案一事交给这位不学无术的三皇子,实在是毫无指望。
邢承恩和关承泽闻言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笑了两声,萧郁均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客套地寒暄,期间苏文惜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