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她的肩。女官绿雪手中夹着一张花笺向她颔首致意,笺上簪花小楷端庄秀丽,十分熟悉的字迹铺陈纸上:“许久不见,可来本宫帐中聊几句。”
“却之不恭。”绣棠福身,与路饮解释来人身份:“路小哥,皇后娘娘曾在宫中多有照拂,我去道个谢,最多半刻钟便回来。”
绿雪一路上与侍卫一一说明,引着绣棠靠近营地最中央处。皇后的营帐朴素得有些简陋,没有其余宫妃的华丽装饰,掀起帘幕,熟悉的茶香扑鼻而来。
安皇后在帐中等她,见人来了,挥手屏退其余宫侍。
她柳叶般细长的眼眸略带笑意,亲自斟了一杯老君眉,悠然发问:“看来近日过得不错?”
绣棠轻啜一口茶,刚好烫过嗓子的温度下肚,语带笑意:“托娘娘的福,一切都胜从前。”
戚云崖怀疑她是宫中细作并不是毫无道理,她与皇帝确实除了恨外再没有别的联系。可他怎会知道,绣棠一直从属的是安皇后?
惊蛰宴后,绣棠在御花园角落不止一次遇见她。第一次,那是的绣棠急需一个出宫的推手,于是喝了一盏敬亭绿雪,听命于眼前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
一切情节顺理成章,极为合适的人选误入帝后相商的现场。
所有的巧合都不会是巧合,人谋而已。
安皇后看向绣棠,她向来温柔,此刻神色有些晦暗不明:“靖侯世子如何?”
绣棠垂眸:“是个好人,只是不逢时。”
“是吗?告诉你一声,楚执徐想在秋猎做点什么,至于要不要转告那位好人,便是你的事了……”
安皇后话音刚落,绣棠心神一震,下意识向围猎场方向望去,只能看见帐内重重帷幔,转念才想起就算她在帐外,戚云崖早进了密林中,哪还能见到身影。
她急忙告退,安皇后也不拦,仿佛只是为了透露情报似得,摆摆手让她先走。
掀开厚实帘幕,绣棠脚步飞快,靴子与地面摩擦得急躁,从来往宫女和巡逻侍卫中穿过,忽而有沙哑男声厉声喝道“站住!”,她脚步没停,继续向前走去。
此次,拦在面前的是一把绣棠梦中常见的剑。
剑身极窄,寒光闪烁在刃边,曾架在她脖颈上。
之前一直搜寻的郭铭横剑拦在她面前,审视地上下打量好几遭,鹰一样的眼睛几乎要将她一剑穿心,又重复了一遍:“为何不站住!”
绣棠瑟缩着小声回话:“奴婢失聪已久,若大人有事吩咐奴定然照办……只是大人能否把剑先放下……”
“哦?”郭铭未收剑,目光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连声音和话中的内容都像听见过,他仔细思索,眸光向下看,那侍女的手怕他看见似的,突然向后一缩。
郭铭顾不得在记忆中翻找,大跨一步,绕到侧边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可疑之物。
一个小巧的布包落在他手中,拆开后几味药材特有的辛辣之气涌入鼻中,他顿时面露嫌恶之色,叱骂道:“竟是这等下作的药!”
禁军统领久在宫中,怎会不识得淫羊藿这种腌臜东西,郭铭目光更凶厉了些,持剑逼问道:“哪来的!”
那自称耳聋的侍女果然吓不住,满眼的眼泪抽泣着,什么都一股脑往外倒:“奴是靖侯世子的侍女,东西是主子吩咐带上的,竟引得大人暴怒。若大人不信可找世子对质,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靖侯世子四个字一出,郭铭神色一变,他跟了陛下十多年,与靖侯府相关的事陛下一向要亲自过问,可陛下如今也在围猎场中,此事又拖不得……
他心一横,随手拉来一个禁军侍卫,指着还在抹眼泪的绣棠,冷声道:“守着她,别让人跑了。”
陛下在西侧密林中狩猎,其余人都信不过,他必须亲自带着证据去向陛下详述此事。
禁军统领和侍卫面色严肃。无人察觉,浑身颤抖的侍女弓着腰,她双手捂着的一双眼里,分明泪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