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泽的眸色越发柔和,轻声道:【你放心。他的情况,如今入了这陈老将军的府邸,便就不用担心了。至少安全上不是问题,倒是你,你刚刚的话语虽说是没问题的,但是你要知道你一开始就说了是携密令行事。那么这行事,你该如何办?】
听得澹台泽的发问,苟雪浑身一僵,糟糕,先前她就光顾着给自个儿这身份编个匹配得上的高大理由,倒是忘记了这说出口的事儿,她在陈老将军的眼皮底下,回头总是要去办的。
苟雪沉默半晌,小声道:【我若是说,我这行事,便就是送我离开,你说,他会不会信?】
澹台泽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少许,他低声道:【要不,你也去磕个头,就当是失忆了?】
【这情况,你信?】苟雪呵呵一笑,不由得反问道。
【自然不信。】
苟雪叹了一口气,刚刚那一连串似是而非的胡言乱语,是她情急之下的瞎扯,当时说得欢快,倒是忘记她现在身在局中,自然是要以身入局。
偏偏她给自己留了个困局。
她的眉头紧紧拧起,苟雪想着自己本只是当个信差,送一封信,可却倒腾出这么多的是非,心头只觉得郁郁难安。
对了,说来送信,苟雪摸了摸腰间,这时候忽然发现,那身上捆扎地结实的牛油纸包却是不见了,连带着包里的信也没了踪影。
苟雪心头一跳,她急忙自自己身上细细寻了一遍,却是怎么都看不到那个纸包。她下意识地干脆解了腰带,脱了外衣,而后甩了甩衣裳,却始终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我这信怎么就不见了?”苟雪急躁地摸过脱下的衣裳,依旧身上的衣袖。
本是飘立在一旁的澹台泽没想到苟雪会如此行事,他不由得脸色一红,急忙背过身去,沉沉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路同行,先前时候,澹台泽好似是被苟雪吸附在身体里,他只能看到苟雪所看的一切,以及自己扩散开的感知所察觉到的附近情况,却不能出来。
然而在苟雪将他的身体捞起来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从一个隐藏着的泡泡中挤了出来,忽然间就能出现在苟雪身边了,可是却依旧不能离开苟雪身边,但奇怪的是他出来以后,苟雪也无法看到他。
而他同旁的那些个魂灵好似也不一样,那些魂灵虽然不能太过离开苟雪,但却还是有一定距离,数丈之远总是可以的,然而他却与之不同,他不过是数步之远。
如今见着这苟雪宽衣解带,他心头一跳,应当是冰冷的面上浮起一阵燥热。
苟雪烦躁地回道:【我那信不见了。杨大叔托付的那一封信,现在没了。你有看到吗?】
澹台泽听到这话,他仔细思量一下,河里的情况很是危急,他当时也不曾看清楚,而后苟雪昏厥了过去被人送入大牢的这一段时间,他也是陷入了黑暗之中,倒是并未察觉到这信去了哪里。
【这倒是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掉入河中了。】
苟雪一听,心中的自责油然而生,她喃喃地道:【这可怎么办?那可是杨大叔的信。】
【要不,等此间事了,你再回去一趟,得了信后,再送一次。】澹台泽温声安慰着。
听着澹台泽的安抚声,苟雪咬了咬牙,她并不是觉得再回去取一次信会如何,而是担心再回一次,只怕杨大叔已经不在了。当时她离开的时候,杨大叔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怕是时日无多了。
“雪姑娘。”
忽而间,门外脚步声传来,陈广生的声音骤然传来,澹台泽听得脚步声,他急忙站在苟雪的身前,下去给遮挡住来人的视线,迭声道:【小雪,你快把衣服穿上。】
苟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外衣已然褪下,如今是穿着一身的里衣,她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把衣裳披上,只是这衣裳越是急则越是穿不进去。
她看着身后的床榻,疾步往榻上行去,伸手一勾,将床上挂起来的床幔放了下来。在隐隐绰绰的床幔之下,看不清她的身影。
苟雪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一屁股坐到的伤患胳膊,她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影,轻声道:“对不住,对不住啊。”
“雪姑娘,你这是......”陈广生入了屋子,当即就注意到里间放置下来的床幔,以及床幔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他有些磕巴地惊道,“殿下还伤着,雪姑娘,你这是作甚?”
苟雪面上脸色一黑,她无奈地道:“老将军,我这身上衣裳刚刚不小心被茶水打湿了,本是想要脱下拧干,没想到大人您突然回来,我这情急之下......”
陈广生听得这话,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笑,而后拱了拱手,道:“倒是陈某思虑不周了,雪姑娘这身上的衣服,我现下就吩咐人给你送来,雪姑娘可随后换上。”
“那我先出去。”
陈广生转身往外走,见他离开,苟雪忍不住扶额,这可真是一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