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看着杨惠娘,心口间很不是滋味。她经历过杨惠娘的死,委实觉得杨惠娘死得太冤了。但也感觉到在这儿,命如草芥,而她想活下去。
她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安稳舒服地活下去。
而现下,这个坎必须要先过去。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自然是会做到的。”苟雪沉声道。
杨惠娘面上绽开一抹笑,她点了点头,信任地道:“嗯,我信你。”
车轱辘簌簌地出了渠城,很快萦绕在马车周边的喧嚣声慢慢消失。苟雪直到自己这是出城了,她看了一眼杨惠娘,杨惠娘心神领会地飘出马车。
旁人看不到的杨惠娘此时便就是苟雪的眼睛,马车外的情况,她不知道,但是杨惠娘可以看到,只要不离开她百米,杨惠娘便就不会被召回。
对苟雪来说,这是一个天然的隐形雷达。
苟雪在心头思忖着,之前在那院子里杨惠娘的附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虽说后来弹出后,自己体力大幅消耗,手脚虚软,但是后遗症好似也不严重。
主要是逃命时候,真的好用。
她琢磨着到底是怎么才能够灵活达成附身?毕竟现下她的处境着实是岌岌可危,多一样保命的东西总是好的。
马车依旧是在飞快往前行进。
突然间,杨惠娘咻的一下回来,她紧张地道:“小雪,快跳车。”
苟雪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就动作利索地捞起身旁的木匣,往身后一绑,便就迅速掀开车帘,她没有多看一旁的车夫一眼,而是护着脑袋,跳了下去。
那车夫似乎是想不到刚刚一直很是乖巧的苟雪竟然会在这时候闯出来,还如此胆大地跳车。
他正要伸手去拽苟雪的时候,突然间一道偌大的长箭从空中扎了过来,穿透了车夫的胸膛,深深地扎进马车。整辆马车嘭的一声被定在了原地,若是有识货的人在此,便就可以看到那一道长箭,是军中常用的床/弩,这等禁器寻常人别说用,连见都见不到。
苟雪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便就迅速别开脸,那一支床/弩/将车夫串肉一般地钉在马车上,炸开的血肉沾染着满车都是,锋利的箭头划来开马匹的后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马匹受痛,尖锐的嘶鸣声在空洞洞的山道上显得凄凉而又可怕。
“是军中床弩,小雪,快往林中跑去。”杨惠娘急声喊道。
苟雪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落地的时候,扭到了脚脖子,现下脚踝处是钻心地疼,但是对她来说,身后那血肉模糊的惨像,比脚踝处的疼更令人可怕。
她一瘸一拐地竭力往林子里钻去,刚刚若不是杨惠娘的提醒,她早就被扎穿在马车里了。
这要杀她的人到底谁?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弱女子,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地送她上西天。
苟雪不敢回头,她满脸的冷汗,极力往林子里跑去。
“小雪,停下。”苟雪听着杨惠娘的话,极快地骤停下来。
只见她堪堪站定,一支漆黑的短小箭矢扎进了她脚前的土里,若不是她停得快,这支箭矢便就是要扎进她的身体里了。
杨惠娘往左边看了一眼,一道虚寒之气涌起,黑雾漫开,杨惠娘的双眸略微发红,不知道感应到了什么,她脸上神情一变,而后开口道:“小雪,你随我入林。”
她往前飘去,苟雪紧随其后,咬着牙竭力跟着杨惠娘入林,她的走向有些奇怪,入了林子后,并非是笔直前行,在阴影之下,忽左忽右地小跑着。
粗重的喘息声在林子里很是刺耳。
突然间,一道黑影自林子的树梢处掠过,朝着匆忙往前跑的苟雪扑了过去。
苟雪只觉得后背发凉,她下意识地往后看去,瞳孔中倒映出一道森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