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兮玉剑穿梭在流云之间如星奔川骛,顷刻间便落在上清宫悬山顶上。渊兰同谢樾一把跳下,道了句:“九兮,收。”登时这把寒光闪闪的巨剑又化成了一柄古朴的青玉小剑,自行挂回了主人的腰间。
渊兰收回剑,与谢樾在顶上坐下。他眺望着幽谷,眉眼间流露出忧心忡忡,回想方才见到的星象,嘴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朝着身旁的谢樾沉声道:“玄朔,千年前,我曾见过一次荧惑抬头......”
那年是贺兰在地府待的第864年,亦是大昭建平王朝十五年,适逢凛冬时节,大雪肆虐,光是冀州一场寒潮就持续了七天七夜,冀州城辖治下三十七个县饿殍满地,哀鸿遍野。
冀州官员们却拿着朝廷赈灾的银子中饱私囊,城主府内烧着热热的地龙,流水一样的席面夜夜开起,商音靡靡,一片歌舞升平。朝廷远道而来的赈灾官齐聚于此,暖气与酒气将他们硕大的脸面熏得红润流油,个个养着一身肥膘,足以抵抗这异于往年的寒潮。
而死去的亡魂如同下饺子般挤满了黄泉,孟婆庄前排起了一条条长龙,轮回台高产似母猪下崽一样,地府各司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贺兰亲自守在鬼门关,他身披一件空谷幽兰纹样的白毛大氅,手持九兮玉剑,高高站立在酆都城冰冷的城墙之上,阴间亦如阳世下着茫茫的大雪,底下黄泉却仍旧滚滚,蜂拥而入的亡魂一个个保持着生前忍受冻饿的痛苦面色,它们哆嗦着渡河,一边发出悲戚如猿鸣的鬼哭声。
他神色复杂地俯视它们,心中百感交集。暗道渺小的凡人,一生任劳任怨,生活如履薄冰,却无奈要受天灾与皇朝的剥削,虽是因果皆由前世而定,但这届人皇着实不配为阳世之主,他冷哼一声,缓缓抬起头看天,沉声道:“荀氏王朝,你们的天谴就快来了。”
尽管他为凡人发了一声叹,但无论是阴间之主的贺兰,还是三清山无比尊贵的渊兰神君,都没有权利去干预阳世四季变幻、朝廷兴衰的规律。
为此贺兰不禁陷入一种复杂无奈的心绪当中,只见他眉间微蹙,目似寒星,身处偌大的地府,审判着一众鬼怪的命运,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他伸出掌心,去接天上纷纷飘落的雪花,喃喃道:“师傅,您老人家可真会输。”
就在怔愣间,伴随着一声龙吟,一个张扬明媚的笑声从半空中传来。
“渊兰!发什么愁呢?快来同我打一场。”
贺兰循着声音定睛一看,原来是三百年不见的珍颜!只见她神着一袭嫣红羽衣,驾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幼龙,笑盈盈地朝他喊话:“怎么?三百年不见,就忘了我?”她又变出两壶酒,扬声道:“快来!打赢了无极龙宫的好酒归你。”说罢拽着白龙飞扬而去。
“凤凰山快哉洞主,我怎么敢忘?你给我等着。”贺兰冁然而笑,挥手朝鬼门关画了道安魂咒,便御起九兮玉剑乘风追去。
白龙在云间穿行如闪电,九兮玉剑亦不遑多让。二人前后飞出九重天,在一处空旷寂静的仙崖停下。
“珍颜,你又从哪拐来了一条小白龙?”贺兰朝珍颜揶揄道。
“嘿嘿,我刚从无极海抓来的,驯了一天呢。如何?可比你的九兮威风!”
“哼。若不是我父王喝多了酒,哪里会被你骗去?”还不等贺兰回答,那小白龙奶凶奶凶地吐槽道。
“就算你父王没喝一滴酒,我也能把你驯服,你认了吧。”珍颜拍了拍他的龙脑,小白龙更是哼唧了两声。
原来两天前,珍颜自己跑去无极海探宝,她无意间闯入了无极龙宫,龙王听闻她是九天玄女弟子,便邀她去喝酒,后者欣然答应。
饮酒间珍颜表明自己是来寻坐骑的,龙王这酒喝大了,一听便吹牛道:“哎呀你来对了,我家二十个儿子,个个神通广大,最小的那个飞起来疾如闪电,只不过,他可不给你当坐骑。”
珍颜一听,暗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又灌了龙王两壶酒,朝他笑眯眯道:“龙王大叔,我凤凰山栖霞谷有一松石泉,那泉水乃集天地日月星辰之精华,采我师傅南方离火之炁与我身上上古灵域之炁,自然清冽澄澈,甘醇无比,我门中之人最爱用它来酿酒,酿成的酒又要埋在我师姐濯雪洞中一处万年深井中冰封千年,至取出那日,打开封口,呀,嘶,那酒香溢满整个凤凰山,一口入喉,啧啧......自然是满口生香,回味无穷啊......可惜,今日没能带两壶松石酒出来,可惜可惜!”
龙王一听,简直越发醉了,只道:“珍颜小友,可否赠我两壶?我用这酒同你换。”话毕龙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又道:“我这无极龙宫的宝贝任你取。”
珍颜暗笑,道:“当然可以,龙王大叔待我这么个远客如此赤诚,两壶酒我自然给得起的。不过,我不日有大事要忙,凤凰山离无极海这么远,我恐怕来不了您这。不过......”
无极海的龙王是不能轻易出宫的,珍颜转了转眼珠子,又道:“方才听您说,您家小儿子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