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仙家雪玉酒下肚,黎金沅在罗酆殿醉得不省人事。
谢樾使了符咒,她阴间的记忆被抹去了。游光将她送到黎金元的身子里,与原身体内的残魂合为一体。
“将军醒了!将军醒了”
七月十六,天光初晓,晨光熹微。大夏朝金陵城壬玉将军府,大丫鬟翠月激动的声音从后院传至前厅,府上众人无不喜极而泣。
闺中,黎金沅醒来不久,趁着婢女跑出去报喜的功夫,她仔细打量四周,只见自己身着一件古代女子中衣,身下是雕刻着宝象缠枝花纹的紫檀床,不远处鎏金底青花熏炉传来阵阵合香,墙上还挂着一副红缨金珠宝甲和一柄琥珀碧血剑。
“怎么回事?我不是中枪......”
话未落,身体突然一阵痉挛,大脑闪过一些碎片,她发现自己重生到了一名古代女将军身上,至于将军是怎么死的,她不清楚。
不过,原主和她长相肖似,名字也只是一字之差,这未免太巧了。
“一定是三清真人显灵,我的儿啊,你可醒来了,娘担心死了。”
黎夫人一听翠月报喜立刻就赶来了,黎金沅正要起身,黎母一个健步冲到床边,拉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她尴尬地抽回手,捂嘴假装咳嗽两声。
“可是着凉?昨夜太医来都瞧不出毛病,可把娘吓死了。平日里让你不要过度操劳,你不听......”
黎金沅瞧着眼前身形丰腴的美妇人眼带泪光,一时感动。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妇人着实厉害!年轻时被母族威逼嫁给她渣爹,在夫家受委屈后便想尽一切办法和离,独自将她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将军,她实在佩服,虽然她不是真正的黎金元,但还是轻轻拍了拍她:“娘……我没事,都好了。”
“没事什么,你答应我,这次多休息一阵再回军营,在家养养身子,也陪陪我。”黎夫人语重心长地拉过她的手。
“好,听娘的。”黎金沅刚来到这个世界,也想趁此机会,熟悉一下周遭环境。真是缘分啊,自己死前是维和女兵,又重生成女将军,她很期待在古代领兵打仗的日子。
此时,黎金沅还不知道,她的重生,实则是有心人设的一个局,而弑神的锉刀,正在前方等着她。
与黎夫人寒暄一番后,黎金沅便称要静养,摒退了众人。
她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生活。黎府人事简单,只有自己和黎母两位主人,家中的大小事皆由她和管家打点,不用自己操心。
军营,才是她的主场。年初以来,北戎人在边境屡屡挑衅,元启帝早有出兵的打算,先前兵部尚书倒是提过一嘴,朝廷想让黎金沅轻装北上,一方面替天视察民情,一方面作沿线勘察,再打有准备之战。
北上?那岂不是要走大半个大夏。黎金沅闭上眼假寐:待上朝,看看朝廷怎么说吧。恍惚间真睡着了,竟发了梦。
“嘶......好辣......好凉!”梦里的黎金沅抱着一个酒壶,痴痴地问旁边那人:“好好喝,这是什么酒啊?”
那人没应她,一双狐狸眼紧紧锁住她,只见她面若灿桃,杏眼含着一丝天真,说话间樱唇吐出冰凉的酒气,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沉沦的媚意。
“祖宗,你别喝酒了。”那人一把抱住她,将酒壶从她手上夺走,仰头痛饮一口,又发狠般啄了啄她的小嘴,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声道:“这么喜欢,下次随我去紫微极地埋酒可好?”
“紫微极地?你是谁啊。”床上的黎金沅咂巴了两下,想看清那人,却只隐隐对上一双微挑的狐狸眼。
“我是樾樾啊。”
“月月?”还不等看清全貌,一阵白雾迷漫,将二人包裹着投入黑暗的虚空。
梦境散去,黎金沅翻了个身,又睡下。
地府,罗酆殿,鬼宴散去,众鬼差各回各司,谢樾仍卧在榻上,崔钰被留了下来。
“游光是什么时候来地府任职的?”谢樾睁开眼,冷不丁地问道。
“唔...我算算...约莫是八百年前...对!当时前任北帝离任后,您还未接任,阴间事繁,阎罗王招了一批阴差进来,游光大人就是那时来的。”崔钰转着判官笔若有所思。
“啧,阎罗王......”谢樾想起七百年前刚来地府时,阎罗老贼暗地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呢。
“贺兰在何处,你可知?”谢樾又问起崔钰的前任上司,她原先可在他手下待了一百多年。
“属下不知,兴许在上清宫参悟吧。”她想起记忆中那抹清冷孤绝的身影,已是八百年不见了。
“当年他为何退任?”
“嗯...让我想想...我是大昭末年死的,也就是九百...六十七年前,孟婆说我喝了汤还死活不肯去投胎,帝君见我笔力不错,就把我留在身边当判官了。”自己为何不去投胎?崔钰发怔,这些年来,心里好像有一个地方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