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天明白这些,她的安全就更多一分。
齐书怡紧紧盯着赵怀意,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赵怀意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宛若老僧入定。
齐书怡突然想到赵怀意也是善于伪装的,他技高一筹看破自己也是应该的。
良久,齐书怡泄了一口气,“父皇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赵怀意注视着齐书怡,认真说:“殿下,刚刚那种情况您应该质问我,而不是纵容我。您不能因为臣做了您四年的先生就心怀不忍,替我寻找借口。如果有一日亲近之人背叛您,您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您是深受宠爱的公主,除了帝后和两位皇子没有人可以忤逆殿下,殿下大可以蛮横一些。”
齐书怡知道赵怀意是什么意思,整个大齐都没有比她更受宠爱的少女了,就连已经致仕的那位迂腐顽固的老先生都不忍责备她,谁会忤逆她呢?
齐书怡备受宠爱长大,所以她也热爱山川大河,也在乎万家灯火,她不会主动把人往坏里想。
齐书怡问:“蛮横一些是要有多蛮横呢?下令斩杀行刺我的人也可以吗?”
“可以的,公主。行刺公主本就是死罪。”赵怀意坚定地说:“良善之人的性命才值得保护,奸佞之人理当处死。”
齐书怡的手指微微颤抖,她被父兄保护在皇恩的罩子里,那些阴暗的,污秽的通通被隔绝在罩子外,她所见的都是美好的。
如果有一天罩子破了呢?
罩子怎么会不破呢?
已经有人刺杀她了。
若父兄给予她的罩子破了,她还怎么看山河,游人间呢?良善之人能去往何处安身?
齐书怡神色慢慢坚毅起来,一把掀开书案上摆着的宣纸,露出铺在其下的地图,认真问:“行刺我们的人是否为一伙人?”
赵怀意:“存疑。有六成可能是同一伙人。”
齐书怡左手摩挲下巴,“同伙人,杀两个……我们两个有什么必须死一起的关系吗?”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一脸认真的样子眼皮抽搐,不想答话。
齐书怡也不在意,又自顾自地说:“如果不是同伙,选择同一时间杀人也太巧了吧?”
齐书怡好像又回到刚开始思考的那几日,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却都是零碎的,让她无从下手。
赵怀意看着她皱紧的眉头,开口说:“安居苑。”
齐书怡目光从地图上移到赵怀意脸上,“什么?”
“行刺你的地方,安居苑。”
齐书怡茫然道,“没了?”
赵怀意不明所以:“没了。你要还想多画几个就画天宝客栈和古香居。”
齐书怡听了又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地方,却不是赵怀意刚刚说的那两个,而是——
“百香阁?”赵怀意念出那三个字。
齐书怡点点头,随即杏眼嫌弃地瞟了他一眼:“这是行刺你的地方!”
“也不知道怎么考上状元的,看题都漏条件。”
齐书怡的话像是细密的针,从赵怀意的耳蜗一寸寸刺入,一点一点地扎进他的心脏,他吞咽一下,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中升腾起一股不容忽视的情绪,盯着齐书怡的目光越发炙热。
赵怀意突然碰到手上那枚玉扳指,慢慢掩下眼中情绪,看着絮絮叨叨不停的齐书怡说:“臣知晓了。”
说的口干的齐书怡将将喝了口水,听了赵怀意的话被结结实实呛了一口。
赵怀意的声音清冽如泉水,可他刚刚的声音低哑魅人,像是煮沸的清水,让人听了忍不住在心底冒泡。
“咳咳……”齐书怡用袖口擦了擦嘴,难以置信地问:“刚刚房中来了第三人吗?”
“不曾啊。”赵怀意忍住笑意逗她。
还、还是那个声音!啊啊啊啊!
齐书怡随手抓起一张宣纸挡在自己面前。
可这薄薄一张宣纸能挡到什么呢?
齐书怡垂眼看着脚下,脸颊一点一点地变红,耳廓也好热,齐书怡下意识抬手捏了一下。
赵怀意看见她逐渐红透的脖颈笑出声。
是很温柔宠溺的笑声,可齐书怡听着却无端羞恼,脚趾都蜷缩了。
齐书怡一手举着宣纸一手提着裙摆跑出书房,“玉春?玉春!书房的地龙烧得太旺了!我的团扇呢?玉春——”
赵怀意看着齐书怡落荒而逃的背影,转动手上的玉扳指。
怎么办呢?公主太可爱了,我好像有点不想忍了。
等齐书怡平复好心情再回到书房的时候赵怀意已经走了。
齐书怡小声说:“还没说明日是否授课呢……”
眼睛突然扫到凌乱的书案脸颊又忍不住发热。
啊啊啊啊啊,我明日才不想看见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