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萨雷斯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相比一位球员和一位前球员来说,她的身量当然相当瘦小,故s码的球衣也不太合身,下摆用一个黑色的橡皮圈扎牢窝进牛仔裤的裤腰,一头漫长的黑色卷发流在肩头,鼻尖零星散着几粒雀斑。
“嘿”,冈萨雷斯恍然大悟,“你是巴特身边的那个小翻译官。”
“哦不,先生,现在已经不是了。”
罗薇薇笑笑,“我辞职了。”
真好,罗薇薇想,虽然并没那么重要,但她终于可以和一个知道这个决定价值的人说说这件事。
冈萨雷斯闻言,果然低下了头,那是一个思考的动作。
然而事情下一步的发展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么,Senorita”,冈萨雷斯的眼睛像狼,这位阿根廷主教在使用这个称呼时显得匪气十足,“不如你来给小冴做经纪人吧?”
“什么?” “啊?”
罗薇薇和糸师冴闻言一起抬头,面面相觑。
“嘿,你是学体育经济的,对吧?”冈萨雷斯问。
罗薇薇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他摊开双手,“做经纪人对你来说比做翻译更合适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罗薇薇毕竟刚从巴特那里离职,如果根据一些潜移默化的“竞业规则”,一年内她最好不要去为他的同行工作。
特别是,早有传言在外:冈萨雷斯和巴特不合。
冈萨雷斯从西装内袋里抽出名片,单手推给罗薇薇。
罗薇薇看了一眼,轻轻地推回去了:“冈教,这不合适。”
冈萨雷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我们是法治社会,法律范围内允许的事,没有不合适的。”
秀才遇上兵,多说无益,罗薇薇只是很坚决地没有再去碰那张名片。
冈萨雷斯轻咳了一声,“小冴,你说句话吧。”
糸师冴茫然地抬起头,他也不知道冈教要他说什么。
“就说说你上星期对我说过的,你的梦想之类的。”
“哦”,糸师冴淡淡地开了口,“我想要做世界第一的前锋,我想要拿欧冠。”
没什么,他已经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的事,他不怕宣之于口。
罗薇薇的动作停下来了,她也知道这句话的价值——他想做一件从前从没有亚洲球员能做到的事。
她的热血也小小的沸腾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把它压了下去,“真的不行,先生。”
巴特看了她一会。
“总之你先把那张名片留下吧。”他说。
然而罗薇薇出门就把它丢弃掉了。
她不能留着它:欲望的种子会像潘多拉的魔盒般勾引她走向那个可能令她后悔的决定。
她站在垃圾桶边,有点失落。
但很快她告诉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于是她紧一紧包袋,大步向前走去。
第二天仍旧是休息日。
罗薇薇大四几乎没课,她早就打满了实习证明,日程表很空,正方便她打工。
然而刚一起床,她就收到哈维尔的信息:抱歉薇薇,你今天不能来上班了。
罗薇薇迅速捕捉到他话里掩饰的东西,她回复道:你是说“今天”,还是“今后都”?
抱歉,哈维尔说,你被辞退了。
“为什么?”罗薇薇把电话拨过去。
“他们说你的留学生工签有问题,我们不能在学期中间和你签订合同。”
“什么问题?”罗薇薇咬牙切齿,“明明这么多年一直都没问题。”
“我也不知道”,哈维尔听上去比她还要委屈,“抱歉了薇薇,总之他们就是那么说的。”
一瞬间,罗薇薇简直怀疑会不会是巴特因为自己突然离职蓄意报复自己。
但很快她又觉得,那样日理万机的人,犯不着和她使这种小聪明。
罗薇薇再一次绝望的陷回床里。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交房租,她今天的午餐还没有着落。
罗薇薇浑浑噩噩的走进家门口楼下的mercadona,推着购物车来回转了两圈,最后拿了两盒促销的牛角包和甜甜圈。
生活在钢筋水泥的现代化都市里,廉价的白砂糖远比精致营养却难以储存的健康餐来得便宜。
还在结账时,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罗薇薇捧着塑胶袋走出超市,她把东西暂时搁在地上,掏出手机接通。
“喂。”对面传来一个清隽的男声。
“糸师冴?”罗薇薇愣住了。
对方倒好像比她还震惊,“哦,是我。”
罗薇薇正有气,索性把问题全部一股脑丢给他,“我不是说过我不做你的经纪人吗,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