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看那孩子好像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软软地险些跌坐在地上。他连忙觉得事情不对劲,伸手扶了那孩子一把,然后把他带到旁边的一张空桌上,让他坐了下来。
“孩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快跟叔说说。”
“……”
大脑仿佛在嗡嗡作响,好吵。他不知道怎么办,心里慌张到了极点,胸腔开始发凉,仿佛什么东西坠落了下去。
一个时辰前,不,准确来说,是最近这一年,频频有人想要取他和师父的性命。
不,不对……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师父!
一年前。
“紫苏?”清晨,山林中,一少年单膝跪在一丛草木旁,眉目精致认真。他摘下一片带紫的嫩叶,而后放入口中嚼了嚼,随即吐了出来。
“气清香,味微辛。同师父笔记里所说的一样,紫苏叶,可散寒、解毒、安胎。好,下一个。”
日头偏移,渐渐便悬于头顶了。少年随意抹了抹汗,抬头看了看,便将纸笔收入胸口处,而后拿出一张面具戴上,朝镇子里走去。
一身黑色衣衫,勾勒出一种少年初成的劲瘦和飒爽,可这背影看着又有点像个杀手。收了方才拿着师父手记认真学习的那张面孔,他的眉眼此时显得十分少年气。
一双好看的眼睛,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着光,双手背在背后,时不时地哼着曲调,于山林中渐渐没了身影。
城中,清乐酒馆。少年走了进去,刚一只脚迈过门槛,暗中一下子便有十几道目光同时聚在了他的身上。他顿了顿,收了周身的漫不经心,眉头微皱,脸色却保持不变,慢慢地把另一只脚也迈了进来。而后当做没察觉到一样,朝堂中一个小二笑着走去。
“小文哥,我来了。”
“嘿,臭小子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掌柜的要辞了你了。”
“我的错,有事耽搁了一下,对了,我师父来了没?”
“来了来了,在后头呢,你自己寻去罢,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忙了。哎这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打了个招呼,少年便掀开帘子朝后院走去。
后院中,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着布衣,正同这家的掌柜在说些什么。见他走来,掌柜的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师父,掌柜。”
“哎呦,小医仙你可算来了,快快快,帮我看看,我这头痛得愈发厉害了。”掌柜热情似火,拉着那少年便在石桌旁坐下了。
伸手,把脉,询问,开方,一套流程下来,掌柜的连忙去前台找小二抓药去了。后院里只剩师徒二人。
“师父,这掌柜老头,最近是不是又动怒了?”少年望着掌柜消失背影,微微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啪!”师父不轻不重的敲了他一记,“什么老头,不知分寸!”
少年耸肩笑了一下,揉了揉脑袋,心想定是哪家的酒馆又抢了他生意,又或是哪个小二又把客官的酒打泼了吧。哎,真是个爱生气的老头。
“师父,您今日又打算讲什么故事?莫不是……还是进京赶考故事?”
师父没说话,睨了他一眼,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去前面了。
“师父,不如换一个吧,我都会背了。嗯……您觉得民间异志可好?”他倒是一本正经地在提意见,虽然他师父根本不理他。
他无奈一笑,自他记事以来,这都多少年了,师父他老人家还是这样,正经又古板,一点都没变。师父从来都不提他的过去,他也就没问,但心中好奇却是实在的。而那些所谓的进京赶考故事,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故事,此处小城偏远,民风淳朴却也很落后,进京赶考的故事便成了稀奇。估计,到了下一个小城,师父还要讲。
忽地,前面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好像有人掀翻了桌子,有人在骂骂咧咧。
少年心中一惊,想到了进门时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于是他连忙赶了过去。
还没掀开帘子,突然,就有人出来了。掌柜的扶着他师父,脸色通红,少年晓得他一生气便是如此。
掌柜道:“快!带着你师父走!”
少年懵懵懂懂的接过扶住师父,正想问怎么了,却听见他师父像被鬼附身似的念叨着:“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定了定神,连忙带着师父从后门出去了。身后,掌柜的好像在骂人,什么“你们还想走!”“赔钱!”
声音渐渐远去,听不见了。
一炷香后,他们回到了落脚的客栈。少年关上房门,转身望着已经清醒了的师父。
“师父,发生什么了?”
他师父抬眼看了看他,只道:“有人追杀。”
四个字出口,毫无波澜,却将房中的空气凝滞,连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追,追杀?!”
我们吗?可我只是一个孤儿,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