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薄光,撒得一片斑驳。有三个戴着斗篷的人穿梭在枝繁叶茂、莽莽苍苍的林中。晨子清便在其中,另外两个娘子则手持长剑将晨子清护在中间,不时看着四周。
忽的,一棵树的树梢处穿来声响,随后一团乌青从树上跃下。少年郎跳到地面,瘦削的身影隐在林阴处,只一眼晨子清便知道那是谁。
另外二人则大喝:“何人!”说着便提剑上前。二人分别从两个方向向那人攻去,剑刃划破长空发出呜鸣,她们双手持在剑柄处,眼见的是下了死手。危机时候晨子清只得大喊:“是自己人!住手!”
二人这才急急刹住,剑在空中抡了个半圆才收回去。
少年从阴影处出现,正是那袁今知。
先前在晨府,晨子清瞒着众人建了慈幼院。院内的女子可自己选择是否去往泥庙,泥庙内的都是学习武功的女子。其中武功娘子的酬金、学习武功的女子的一切开销都由晨子清承担。
因此晨子清每月去往泥庙一次,一则供给银子维持其开销;二则,无忧也在里面,她每月都会去看一看她。
住在大长公主府后出门便没那么容易了。大长公主爱孙心切,晨子清每每出门皆要派遣一大帮奴仆跟着。晨子清做这事本就想隐姓埋名,后面跟着的人是在太过招摇。因此晨子清只得瞒过大长公主偷偷溜出来。
可是,袁今知为何在此。
袁今知朝着持剑的娘子微微颔首,嗓音清冷:“在下袁今知,见过二位娘子。”
那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向袁今知行了拱手礼:“袁郎君。”随后又笑道:“袁郎君好身手,居然能瞒着我们姐妹二人跟到此处,若非刚才袁郎君现身,我们定是不知头上还有你这么个人的。方才若不是三娘子我们便伤着你了。”
袁今知只笑,晨子清皱眉问道:“你如何来此?你为何来此?”
晨子清自然明白,袁今知在军营长大,怎会如此轻易被伤到。方才袁今知靠在树前,那二人从两面攻去,若晨子清没认出他来,他可向前、向上,甚至绕到树后,不会伤到自己分毫。
袁今知抱着剑,低眉浅笑道:“你一走出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便知道了。你不让他人跟着大长公主又不放心,只得让我来瞧瞧。”
晨子清从善如流道:“既然如此,袁郎君回去便是。我这儿安全……”
话未说完,只听袁今知微蹙眉道:“安全?我跟了你们多久你可知道?若我现在没有现身,你们又多久才能发现我?”方才那二人表情讪讪,不敢出言。
袁今知走上前,看向晨子清直道:“大长公主命我保护好你,我断没有自己离开的道理。”
见晨子清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袁今知只得软了语气道:“若是你除了什么事,大长公主只怕砍了我的心都有。清娘你也知道,我是袁家独子,可万万不能出事。”
原是句调侃的话,可晨子清听到那句“我是袁家独子”不由得心酸,又想到方才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不由得柔和了些:“如此,那便多谢袁郎君了,袁郎君随我们过去吧。”
袁今知点头应是,仿佛没察觉出晨子清语气变化。一行人走着,袁今知随意提出一件事:“你可记得长沙王的外孙朱文修?”
听到这名字,晨子清手不自觉抖了抖,她极力忍住,装作不在意道:“那日去薛府,有贼人欲行刺,他替我处理了些人。怎的,他可出事了?”
袁今知摇了摇头,冷笑道:“今日茶桌谈事,他们同我说朱文修前几天被人按在南城墙角便好一顿揍,伤势严重。躺了几天便被送回洛州了,许是不太好了抬回去落叶归根吧。”
晨子清略有些诧异,倒不是为朱文修,而是因为袁今知的态度。人人皆说袁郎君是最好脾气,待人皆是温柔宽和。可方才的语气分明带着些嘲弄,倒是不符合他平日的性子。怎么?他和朱文修可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随即晨子清又低头琢磨起朱文修的事。朱文修此人最会伪装,人前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次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先是被人打了一顿,再惹得袁今知对他冷言冷语。
起先晨子清也想过趁一切还没发生做点什么补救。可一则这是长安,天子脚下,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二则朱文修身份特殊,好歹占了一个“长沙王外孙”的名头,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轻易揭过;三则……
纵使后来的他坏事做尽,于大周、于晨府、于承德皆有罪,可现在他现在确实什么也没做。倒不是为朱文修开脱,晨子清也有自己的心结,若未来之事可定现在之罪,朱文修确实该死,那她晨子清呢?
上辈子,她嫁与萧兴延,本该履信思顺,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瑜王妃,过完大长公主为她争取的尊贵的一生。可她轻信朱文修的话,竟然在新婚之夜打开瑜王府的大门,让那群叛军轻而易举的进去。扪心自问,若朱文修有罪,她晨子清又如何置身事外呢。
晨子清长叹一口,到惹得周围人注意了过来。袁今知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