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云霞的天际,一人白衣而来,落足在蓊郁翠绿的树梢之上,白衣若雪,袍带翩跹,宛若神女临凡。
容歌见那人一眼,下意识地把顾明月与辛芷兰护在身后。
老妖婆怎会亲自来刺杀危长瀛?
两人是旧识?
危长瀛淡漠抬眸,看向长身立在树梢之上的白衣女,飞身而起,沉默挥袖打出一招天魔掌。
容歌看着凌空而立的两人,虽说深谙危长瀛是活阎罗,人狠话不多。可见老妖婆拂袖化解掌力后,脚下树梢微微一晃,还是吓软了腿。
那该死的听安竟然骗她!
那旧疾分明未曾影响到危长瀛的天魔功,这一掌若是她来接,十死无生。老道士难敌堪称无敌,她若非打不过他,定然助老妖婆一手。
容歌再顾不得什么,拉起两人埋头便跑。
老妖婆竟然不敌二十二岁的危长瀛,是她低估了危长瀛的可怕,需快些远离此地,两人谁受伤她都会受到牵连。
她小命留着还有用,似这等下刀山下火海,头脑不清,一心尽忠的人,顾成邺一人扮演就够了。她发自内心地反省,自己绝非这样的人。
容歌用上轻功一手环抱一个,飞身而起,向山而去。
顾明月与辛芷兰,震惊看向容歌。
容歌对她们微微一笑解释道:“此地凶险,我先送你们下山后再去助师傅一臂之力。”
下山必经之径,杂草丛生,高木入云。
一人青衫罗裙,婷婷玉立在蔽日大树下,看向天际环抱着两名女子腰身,飞身而来的容歌,娇笑道:“哟,纪大公主往何处去?”
元蔻!
容歌收内力落地,手刃打昏顾明月与辛芷兰,唤出暗卫隐,掏出自己麒麟令与少教主副令,嘱咐他,必要时看人掏令牌,两人要毫发无伤地回到京师。
目送隐带两人离去后,容歌这才眼眸噙笑,看向元蔻:“上次伤好了?”
元蔻面容明艳,身形妖娆,眼眸横邪,邪媚十足,娇声应:“多亏少教主,若无您让元蔻重伤,元蔻怎会再得两名童男,武功又如何精进一层。”
容歌微一挑眉。
元蔻同样被老妖婆抚养长大,一素看她不顺眼,前世她回云榭山便是被她追杀,才会与危长瀛被困崖底九十日。
元蔻以童男子血练功,对老妖婆忠心耿耿,对老妖婆交代下的任务从来鞠躬尽瘁,却从来不被老妖婆所喜。
旁人或不知缘由,容歌却知。
老妖婆虽一心颠覆大懿,却极少用下作手段。偏元寇行事邪气,嗜爱以下作手段达成目的。
她成少教主以后,听闻元蔻为给老妖婆招兵买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便与晏犰联手给了她一点教训。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元蔻的一身邪功皆在她之上,纵她有天山雪莲在体内,也仅能保证自己不落败。
她出现在这里,当年那事定然不会善了。
容歌神态从容,慢声问:“怎么,你要以下犯上?”
元蔻闻言笑弯了纤腰,娇声道:“元蔻哪敢犯上作乱,只是闻听少主有一心上人,特来向少主回禀一件小事。”
容歌眯眸一笑:“哦?本少主怎不知自己还有一心上人。”
元蔻掩唇,横波瞧她:“少主不识卫东篱?天师一旦死去,这样好的卫东篱,您怕是再难瞧见了。”
容歌有一瞬听到了血涌声,被广袖遮挡地十指轻颤难控,可待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席卷了整个身体。那张不染铅华的脸,也仅是几不可见地白了些。
前世她困情于爱而不得,又觉危长瀛无所不知,去了见生观,拜见那位两朝帝师,当世圣人,寻求一个答案。
那座清幽宁谧的道观。
道人白衣胜雪,深深地看着她,掌心悬挂的珊瑚红道珠,轻碾过三圈,便移开了视线,淡漠垂下了目。
道人声音低沉若寒涧落石,慢慢地道:“本尊是槛外人,未见情起,安知情深何解。”
她长久地呆立原地,艳羡他无情,自也不需为情所困。她半盲的目看不见他面上神色,想来应如常般悲悯低垂着,淡漠疏离地以心观世人吧。
她轻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去。
那人掀开了眸,看着她织金红底的凤袍背影,忽然道:“为圣者不生凡心,若见情,必忘情、绝情,娘娘当学本尊。”
她转过身,想要看清他面上表情,却只是看到了一团模糊,只得虚心问:“恩父,人若生了情,如何才能忘了情呢?”
他深深地看着她茫然的目,淡声道:“爱到极致非爱,情至深处绝情。”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占一者已是苦海深陷,若两者皆占,日夜苦海煎寿,只死方得解脱。
容歌静了心。
正如危长瀛所言,爱到极致非爱,不是不爱了,只那情到深处与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