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食摊交代了柳娘几句,她便背着沈辞玉往家走了。
天色渐渐黑了,空荡荡的山间并无其余行人。
崎岖的山路有些累人,许婉背着沈辞玉行走在羊肠小道上,渐渐地走着看不清路,累极了便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
想到那叶良辰是越想越来气,她忍不住对着沈辞玉悄悄指责一顿:“你个大猪蹄子,我背着你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刚才那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倒是睡得安稳。可怜了我又是给你当牛做马地挣钱,又是给你忙里忙外地做饭,你个没良心的!”
这时沈辞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耳边便传来这几句话,心里直泛迷糊,这大猪蹄子是何意思?没良心又从何谈起?
咳咳咳——
听着肩头的咳嗽声,许婉连忙闭上嘴巴,侧头关切地问道:“三郎,你醒了?”
沈辞玉咳嗽两声,迷茫地瞪着空洞的双眸,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虚弱地“嗯”了一声,抬着沉重的眼皮问道:“婉娘,我怎么忽然晕倒了?我这是在哪里?”
“你呀,我正要背你回家呢!”许婉把他松开的胳膊,重新挽在脖颈上,还未起身,耳边忽得响起一阵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忍不住停下动作,透过茫茫夜色向前看去。
入目不远处的黑夜里,渐渐行出一行昏黄的人影,约莫二十余来人,身着蓝大褂腰间束绑着红绸,前面的两人双手举着唢呐吹得起劲,发出凄凉空灵的声响。
中间八人抬着一顶朱漆色金髹大红花轿,由于山路陡峭一晃一晃的,直恍得人头晕眼花,花轿外围随行着约莫十来人,每人手里提着盏红色的喜喜字灯笼。
夜间娶亲,镶嵌在花轿顶端四角的白色花圈随风飞舞,愈发显得诡异和惊悚。
瞧见那迎亲队伍沿着土路走来,距离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背着沈辞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无论怎么都会撞上了,索性停了下来,等着迎亲队伍过去,再往前走不迟。
沈辞玉双眼不能视物,感受到身下的身体颤抖一瞬,还以为是夜里太凉了,不禁抱紧了些,用身体帮她取暖。
漫天的白色铜龛纸钱漫天飞舞,落了一地仿若一层厚厚的霜雪,仰天哀鸣的迎亲队伍,很快便来到了两人身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半人宽的羊肠小路略显拥挤,许婉被挤得侧着身子靠着大石头立在一旁,大红喜轿晃过的一瞬,冷冽的夜风吹起轿帘,喜庆的大红盖头陡然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涂了厚厚脂粉惨白的脸,顺着钩金织锦嫁衣往下,新娘的手中捧着一个白纸戴冠新郎。
明明是豆蔻年华嫁一如意良夫,却哭丧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的喜悦。
瞧着新娘瘦弱的猩红身影,许婉只觉得似乎是在哪里瞧见过,可一时也想不起来。
刺耳的唢呐声悲鸣声响彻耳际,沈辞玉不只是喜是丧,也没有多做过问。
待一行人在暗夜里逐渐远去,一旁的半人高草丛里忽得匆匆闪过一个黑色的人影,瞧着那略显熟悉的身影,许婉愣了一瞬,远眺着山脚下自家门前挂着的黄灯笼,心中莫名温暖了许多,继续背着沈辞玉上了路,漫不经心地往家走去。
回来时天色已晚,为了省钱院里并未点灯,除了小妹学习的屋内,还亮着点点微弱的灯火。
李氏等在门口,瞧见两人进了院内,走上前去熄了门口的灯笼,转头进了锅灶,锅里热了剩饭,她一边烧洗澡热水,一边叮嘱两人尽快把饭吃了。
许婉打开锅盖一看,只见里面躺着四个金黄的玉米贴饼子,一碟没甚油水的白绿豆腐咸菜,两碗飘着丝絮的蛋花汤,滴了香油的鸡蛋鲜香直往鼻子里钻。
夜色正凉,许婉蹲在厨房呼噜噜喝下蛋花汤,着了寒气的身子一下子便暖和了,撕下半张饼子就着豆腐咸菜,倒也吃了个香甜。
无意中和李氏聊到,那夜里撞见的诡异花轿,谁知李氏当即脸色大变,刚添下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侧过头满脸的褶子映在幽幽的火光中,略有些可怖地低声问道:“你们,你们没有冲撞罢?”
望着李氏沉重的脸色,许婉心里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摇了摇头问道:“娘,怎么了?这花轿怎的,在夜里迎娶新娘……”
“唉!”李氏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正要添下的柴火,似是不愿提及一般喃喃道,“孩子,这哪里是迎娶新娘,这是冥婚呐!”
“啊?”手里的贴饼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许婉张大了下巴,简直不敢相信。
李氏上前两步捡起玉米饼,吹了吹尘土递给许婉道:“隔壁村的大户人家,体弱多病的福生殁了!”
福生?这个名字听在耳朵里有些熟悉,她想起来了,那不是得了厌食症,吃她螺蛳粉治好的病秧子吗?没想到,还是没能捱过病痛。
“这倒是苦了翠花,定了婚约要嫁个死人,早早地守一辈子活寡。”说起翠花的时候,李氏满脸的可惜心疼。
接过玉米饼,许婉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