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相柳将大肚笑娃娃的头朝下,打开底座,漏出中空的肚子,又拿出一枚冰晶球。
那冰晶球晶莹剔透,包裹着一汪碧蓝色的海,海上有一枚洁白的贝壳。
贝壳里的男鲛人握着那女鲛人的手,二人含情脉脉似是一对璧人。
而角落里,一个男鲛人独自浮在海浪中,他疏离的姿态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小夭目光落在那个落单的男鲛人身上,手指渐渐攥紧。
相柳静静凝视了那冰晶球一会儿,以指为刃,在冰晶球上急速地写下两行小字。
恰一缕皎洁的月光穿过枝桠,照在水晶球上,将男鲛人旁的两行小字映出来:有力自保,有人可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心脏被猛地狠狠刺中,小夭想起了她还是玟小六的时候,被相柳抓住,那时她为了活命,满嘴假话,只一句无力自保,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是真的。
记忆中一件件毫不相关的事像链条般快速连起来。
防风邶花费了十年教导小夭箭术,相柳多次以命相护并赠她海图。
小夭无力地闭上眼睛,颤声道:“原来,你一直都记得。”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等小夭再睁眼时,眼泪迅速盈满眼眶,视野里只剩与月光融成了一团模糊的光影。
“相柳啊相柳,你舍了九命,成全了共工、成全了你的同袍、成全了我,可为什么对自己却是半分余地都不留?”
小夭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二人凑的极近,小夭仿佛能感受到相柳轻浅的呼吸,可终究什么也触不到。
“为什么明明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呢?”小夭的眼睛早已哭得通红,可此刻还是抑制不住的哽咽起来,心被揪的生疼。
小夭情不自禁的抬手在虚空中用指尖爱怜的描摹着相柳清隽淡漠的眉眼。
“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活的这么苦了,好不好?”
猛然间,小夭察觉身体正慢慢向上浮起,同时感到心脏传来的一阵阵剧痛,熟悉的晕眩感让小夭的意识逐渐昏沉。
就这么结束了吗?
小夭努力睁开逐渐无力的双眼,嗓子火烧一样的疼,却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徒劳的叫着相柳的名字。
指尖一点点往相柳的方向够着,明明知道没有用,却仍像孩子般固执的努力着。
直到视野中那抹白色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浮动的圆,再也看不真切时,小夭的眼睛才彻底闭上,世界重归黑暗。
一刹那间,相柳拿着水晶球的手一顿,心也似有所感地跟着刺痛起来,一股绝望的情绪在心中翻滚,额上逐渐渗出细汗。
相柳拧眉抬起头,恍然若失地看向方才小夭消失的地方。
夜很长,但日光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