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逢时通过梯子开了天窗,伸手一攀,翻了出去。
他立在屋脊之上,猎猎风中,一身黑衣翻飞。明黄琉璃的屋脊将将一人宽,边缘圆滑,在日照下剔透夺目。
明月也跟着爬了上来,从天窗里探出一颗脑袋左右张望。秦逢时将她的脑袋按回去:“上面走着很滑,危险的,下去。”
明月拍开他的手,怒目而视。秦逢时无奈:“那你要扶好我。”
明月面露乖巧,重重一顿头。
秦逢时双臂施力,快而稳当地将明月拉上屋顶,扶她站定,将她护在身前。秦逢时将明月虚圈在怀里,欲盖弥彰地隔了一纸的距离。
风声呼啸,底下行人如豆,屋舍如块。明月双脚绵软无力,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别往下看、只顾眼前,但仍是心跳促急,面色发白。她向后贴紧了秦逢时的胸膛,双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才感到了一丝安全。
两人俱是谨慎地朝前挪动脚步。
小薛刚从天窗探出身,秦逢时一个凶狠的目光甩过去,生生将他逼退了。
小薛:行行行,我多余,打扰了。
朱红的琉璃瓦如鱼鳞般齐整地排列,两人在屋脊上踱了近两丈,就见不远处有一溜朱瓦稍显凌乱。
明月停住脚步,指着那几片明显错落的朱瓦,小口喘息道:“我想,柳掌柜是从这里滚落下去的。”
“啊……”秦逢时恍然大悟。
“我们先回去再说吧……”明月声音发颤。
“你想原路返回吗?”
明月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闭上双眼:“给我来个痛快!”
两人的发丝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明月听见秦逢时在她头顶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有力的臂弯揽过她的腰,压面而来的风。明月已然分不清,令她心脏狂跳的是剧烈的失重感,还是秦逢时。
秦逢时携着明月落在了宿九街上。两人在珍宝阁的大堂歇下,饮茶。
明月舒了口气,道:“凶手先给柳掌柜下了迷药,通过梯子将他搬上屋顶,安置在屋脊上。琉璃的屋脊光滑,待药效散去,柳掌柜迷迷糊糊地醒来,稍一动作,便会滚落下去。所以柳掌柜坠亡时,凶手根本不必在场。这是个简单的延迟。”
“只是,凶手不能确定柳掌柜会往哪边滚落。于是他只好将画堂的东西两扇窗都开了,让人误以为柳掌柜是从九楼坠亡的。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
秦逢时接道:“最后见到柳鑫的谢守良!”他搭下眼皮,“没想到真的是他。”
“快跟唐统领去抢人吧。”明月友好提醒。
秦逢时倒是很从容地呷茶:“不急,他的案子理顺了,我们还轻松一些。”
明月托腮望向门外,守卫挺拔地立在门口。她垂睫掩住深深的瞳孔,嘴角扩大了笑容。秦逢时有些玩味地瞧着她。明月俯身凑到秦逢时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珍宝阁八楼。
守卫小聪忐忑不安地被大理寺的捕快带了进来。秦逢时冷着张脸,目光凛冽地刮着小聪。
捕快唰地掀开地上的白布,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霍然映在小聪眼里,吓得他惊呼出声。
“这是在你们柳掌柜屋里发现的,你可认得?”秦逢时沉声问。
小聪面露难色:“脸都成这幅样子了,我岂能认得出啊大人!”
“我问的是她身上的衣服。”秦逢时面上的冷意更甚,令小聪矮了三分。
小聪慌乱道:“不认得!”
“呵。小布可都已经招了,你若继续刻意隐瞒,便是从犯!轻则挨板,重则坐监!”
“大、大人饶命!”小聪匍匐在地,“小的实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好,我给你一个提示。”秦逢时缓了语气,一字一顿道,“你们柳掌柜,背着夫人,在这儿,都做了什么?”
小聪一下捏紧拳头:这小布!还真他妈招了!
他终于泄气道:“柳掌柜,背着夫人……在珍宝阁,养了个美人。”
秦逢时就这样试了今日轮值的四个守卫,仅有一位骨头硬,咬死不说,其余三位或快或慢,到最后都撑不住,吐出了真相:这具女尸,看身形和衣着,就是柳掌柜藏在九楼的美人阿丹。
另一头,珍宝阁九楼。小薛在密室的珠宝堆中又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一把沾满血匕首,经小布、小寿辨认,衣服和匕首都是柳鑫的。
“柳鑫杀了人后把尸体藏在密室里!”小薛下了定论。
明月不置可否,问盼盼:“那女尸,死亡时间大概是何时?”
“初步估算是昨夜。”
“昨夜?”小薛感叹道,“昨夜可真是个不眠夜啊……”尚林苑那儿演了一出狐妖,珍宝阁这儿又是两桩血案。还都与谢守良有关,真是大忙人。
秦逢时面露喜色地上楼来,对明月笑道:“成了。”他将小布和小寿请出去,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