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淳丹青的面目从震惊到崩溃,她颤栗着,蜷缩在一片狼藉中,失声痛哭。像只受尽摧折的金丝雀。破碎不堪,悲痛欲绝。
柳明月的心被她的哭声揪住了,她轻拭眼角的泪意,不忍再看。
蓦地,淳丹青踉跄着站起,嘶声道:“我把命还给她。”
就往柜角撞去。
柳明月眼疾手快,拦腰死死地抱住了她。秦逢时硬生生止住了一记手刃,怕误伤到柳明月。
淳丹青全力挣扎踢打嘶喊,柳明月不顾疼痛,紧紧控着她。秦逢时见机一指点住淳丹青的穴。
终于,消停了。
柳明月手脚发软,坐倒在圈椅里。
“没受伤吧?”秦逢时眉头紧锁。
柳明月摆摆手,整了整衣衫,遮住手腕上的指甲划痕。
秦逢时一脸郑重其事:“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知道吗?”
柳明月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她看着淳丹青的眼睛,温柔且坚定:“淳凤临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凶手的命。淳丹青,你是凶手吗?不是的话,就眨眨眼。”
淳丹青赤红的眼一闭,泪水沾着她的鸦睫,滴了下来。
柳明月一个眼神,秦逢时出手解了她的穴。
淳丹青的情绪已平缓了些,她浑身乏力地倚向身后的黄杨木条案,目光如一潭死水。
“你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真以为自己夺舍了淳凤临,对吗?”
闻言,淳丹青泪水又不断地涌出,颤声道:“对。”
“那帮我们抓到凶手。”柳明月的声音逐渐变得笃定而铿锵,“害死你妹妹的凶手,害死翠袖的凶手,害死云娘的凶手。我们一起抓到他,好吗?”一行忍耐许久的清泪,终于顺着柳明月的颊,落了下来。
“好。”道出了她的真相。
淳丹青入宫后,与严太医偶有相见,但彼此都知此生无望,将感情收起,止乎于礼。
直到变故发生,大半年前,淳丹青小产了。那块白玉砖滑得不同寻常,严停之调查了她宫内的小厨房,发现有人在她的膳食里添加了红花碎,那是堕胎之物。
皇帝知晓后重重责罚了淳丹青身边的宫女太监。对于幕后之人,他只字不提,也不允许继续调查。反而下令禁止淳丹青再跳舞。
淳丹青其实并未被任何人轻薄。深夜的牡丹丛中,她不过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只因她对皇帝彻底死了心,不愿在午夜梦醒时睁眼看见他,所以她不惜毁掉自己的清誉。
这以后,淳丹青开始与严停之私会。
汉雨宫残败隐秘的角落里,她总算得以喘息,拥有了些微自由。
正月十日夜里,淳丹青再次如约来到汉雨宫。她等来的是一双手,将她推入漆黑浑浊、刺骨冰凉的池水。
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她在想:好冷啊,停之,快来救我,停之。
在自己的丧礼上,淳丹青几度哭晕过去,以为已将一生的泪哭干。她不曾料到,将来某一日有人将真相掰开了摊在她面前,会令她如此肝肠寸断。
“严停之来看过我几次,他叫我节哀,说淳贵妃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很好。原来竟是这种好法。”淳丹青的美目红肿,她问柳明月,“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凶手。”
柳明月只是很轻地反问她:“如此大费周章,偷天换日,将你从宫里救出来。你觉得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淳丹青垂下脸,再无声响。
夜凉如水。
秦逢时负手立在回廊上,风将一整排的琉璃灯笼吹起,光影摇曳,冷冷清清。
他长叹一声:“没想到,真相竟会是这样。”
“可悲可叹,也可恨啊。”柳明月衣袖中灌满了风,她立在秦逢时面前,是清癯而摇摇欲坠的一道身影。柳明月忽想起了什么,“刚才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真不敢使劲动她的痣。那可全完了。”
秦逢时:“?”
“你不是冲我很坚定点头吗?实在给了我莫大勇气!”感激。
秦逢时反应了一瞬,挠头:“喔,我点头的意思其实是,好的,那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哈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你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去——嗷,痛!”
三更鼓随风传来。
“月黑风高,该去缉凶了,秦神捕。”
“嗯,祝你好梦。”
两人相背而行。
柳明月打着哈欠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过脸冲他的背影道:“秦逢时,说不定这趟,能找到豆花的。”
秦逢时一怔,当即加快了脚步。
柳明月上楼,见自己的房门半掩着,里头亮着暖黄的烛光。
柳明月如履薄冰地走过去,推开门。
柳寅趴在桌案上睡着了,他手边搁着一碗药和一碟蜜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