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涉白走近的时候，卓漓眼睫微微一动。
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他的小未婚夫终于是醒了。
屋子里光线不算亮，只有进门拐角处的一盏米黄色壁灯亮着，不算刺眼。
卓漓睁开眼睛好一会儿，眼神才像是聚焦了，慢慢地从天花板往下挪，挪到了顾涉白身上。
然后，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顾涉白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把手里的鸽子血戒指往卓漓枕头边一丢，“还你。”
卓漓眼神追着那枚戒指，看到是鸽子血后，又有点费力地抬起自己没有打点滴的右手，看到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另一枚。
金主：“你不会真以为，靠着这么枚戒指，就可以跟我结婚了。”
卓漓拿起枕头上的那枚。
和自己手上那枚做起了比对似的，并排那么放着。
金主冷眼：“怎么不说话。”
卓漓睡了太久，重新开口的时候，声音好像也带着一点嘶哑：“你要我说什么。”
顾涉白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一脸漠然：“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结婚。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
卓漓捏着戒指的手微微一抖。
金主的指尖似乎微微蜷了一下，他走近一小步似乎欲言又止。
然后他看到卓漓默默地，把自己手上那枚戒指也取了下来。
顾涉白觉得卓漓好像有点奇怪。
脸色很白，格外沉默。
于是他几乎是有点匆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中间还有好一大段绝情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呢，先把一个亿给他安排上，“这里面有一个亿，算是分手费。”
不知道是不是顾涉白的错觉，他觉得卓漓的脸色更难看了——照医生的说法，卓漓应该不会觉得难过才对，他走顺了剧情，按理来说应该是获得感比较多。
尤其是这一个亿。
应该算是一个阶段性目标。
毕竟卓漓是贪财人设的小金丝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顾涉白的错觉，卓漓好像对这一个亿的银行卡无动于衷了。
顾涉白脑子里稍微转了一下，忽然一种欣喜浮上心头。
难道，比起一个亿，卓漓更想要和自己结婚吗。
卓漓这个小金丝雀人设是很粘人，很柔弱的。
活像个离了人就不能活的菟丝花。
但是眼前的卓漓看上去好像——
很清冷，很倔强。
和以前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是因为……自己还他戒指了吗，让他大受打击了吗。
顾涉白心里浮出一点爱怜，坐在了卓漓身边，抓住了他的手：“会好起来的。”
但是不能太温柔。
温柔的话崩人设，等下漓漓又会开始头疼了。
卓漓盯着被他抓着的手，黑漆漆的眼睛慢慢地抬起来，凝视着顾涉白。
“是吗。”
“……？”
怎么是这种回应。
顾涉白有点愣住。
卓漓长得非常好看，五官清秀到极致，性格虽然张扬又明媚，但是长相却是妥妥的淡颜，他长得像他外婆，扇形狐狸眼，眼头圆润，眼尾微微上翘，眉色清淡。
眉眼里颇有点江南水乡的韵味。
就像今夜的白月光一样，纯粹又干净。
只有嘴唇格外娇娆，一颗饱满的唇珠鲜艳欲滴。
顾涉白盯着那颗唇珠看了好久。
几个小时前，他差点就亲到了的。
心里头隐隐又有一把火烧起来。
顾涉白瞎想收回，端正心态。
“你好好休息。”
他尽心尽力地维持着冷漠总裁的人设，“该是你的，我会继续给你。但是如果你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会连着你现在所拥有的——”
“全部失去。”
陈医生说了。
人设踩得越准，卓漓沉浸在妄想世界里越感受不到违和感，他的就越不会因为精神波动而产生头疼的感觉。
所以现在，不是被小金丝雀迷昏头的时候。
怎么说都还是治病重要。
“我还能失去什么呢。”
卓漓握着两枚戒指，眼睫一点点垂下，“什么都是你的啊。”
“……”
面对小未婚妻突如其来的话，虽然顾涉白也有很多次接不上。
但是这一次，他格外接不上。
轻咳了一声。
“对，什么都是我的。”
“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如果我不给你任何东西，你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不过你长得够漂亮，就算是要饭也不至于饿死。”
“但是想过得舒服，那就是不可能。”
顾涉白再一次强调了下金主对于小金丝雀的重要性。
果然看到卓漓紧紧地攥着那两枚戒指。
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是感受到金主的威严了。
但是也不能吓唬太过，小金丝雀胆子不大，等会吓哭了怎么办。
顾涉白单手插兜，凑近在卓漓耳畔，冷笑道。
“卓漓。”
“搞清楚你的位置，还有身份。昨天那样的事情，我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