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淑仪站在沈听宜的前方,微暖的光晕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肤白如瓷。
在一众姝色中,她有着独一份的清冷气质。
沈听宜虽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但她脸上的表情大约是愤怒的。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沈听宜不慌不忙地起身,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道:“妾身在府中常会抄写经书,为母亲和荣妃娘娘祈福,如今母亲和娘娘身体康健,原是妾身心诚。还要多谢淑仪娘娘告知妾身,日后妾身定会多多抄写,积攒福德。”
沈听宜抬头,看向沈媛熙。
沈媛熙果然露出满意的神情,斜眼看向贺淑仪时,嘴角弧度向上轻弯。
贺淑仪没说话,冷冽的目光与沈听宜交错。
沈听宜并不怵,朝上位的皇后欠身:“皇后殿下千秋,妾身昨日正好抄完了一卷经书,若殿下不嫌弃,妾身今日就献给殿下。”
她的声音轻软,像是今晚的风,缠绵在绡纱。
她意在提醒皇后,让皇后出言终止这个话题。皇后理解了她的意思,显然也并不想自己的千秋宴会气氛如此凝重,最后变成一场闹剧。
于是,这一场口舌之争,终结在皇后开口之后。
“昭嫔心意,本宫心领了。”
“好了,诸位都坐下来聊吧。”
没人能拂皇后的话,贺淑仪和林婕妤先后坐下。
沈听宜堪堪落座,耳畔边响起胡婕妤的声音,似是艳羡:“昭嫔,陛下赐你的这个封号,真是好寓意。”
沈听宜轻轻抿唇:“妾身不才,不知胡婕妤以为此号何意?”
胡婕妤定定地看着她,注意到她轻咬着的嫣红的唇,似乎在害怕不安,她倏然笑出声:“昭者,光明也,宫里有封号的仅有三位娘娘和恪容华,昭嫔可不是好福气么?”
沈听宜垂眼,声音轻细:“如婕妤娘娘所言,妾身的好福气一如今日所得,仰承于陛下皇恩与荣妃娘娘,若妾身非沈家女,这福气便是旁人的。”
胡婕妤一点点眯起眸子,“昭嫔如此年轻便有这样的心性,倒是让本宫自愧不如。”
沈听宜掩下眸中情绪,自嘲道:“许是妾身平日里抄的经书多了罢,娘娘谬赞了。”
胡婕妤极快地笑了一声,语气欢欣:“昭嫔,你真是有趣之人。”
又意味深长:“本宫最是喜欢有趣之人,昭嫔呢?”
沈听宜抬眸,眸光潋滟:“妾身亦然。”
……
皇后宣布宴会开始后,宫人们便捧着金银玉器的碗著鱼贯而入。
上首虽只有皇后一人,但摆了两张桌案,毫无疑问,中间那张是属于帝王的。
沈听宜能注意到这一点,其余人自然也发现了。
毕竟是皇后的生辰,帝后一直相敬如宾,这样的场合,帝王不会落了皇后的面子的。众人心知肚明,默契地开始谈笑,等待着帝王的到来。
沈听宜悄悄看向沈媛熙,只见沈媛熙的目光紧紧落在那张桌案上。
她大概清楚沈媛熙内心的苦涩:去年沈媛熙生辰,帝王也让她在宫里办了一场庆生的宴会,只是从始至终帝王都不曾露面。
千秋宴虽设在安福殿,但排场却不大,连丝竹乐器和歌舞都没安排,到场的也仅有十位后妃和一干宫人。
众人谈笑了一会儿,帝王还没个身影。皇后笑容淡了些,给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退了出去。
皇后的举动被众人纳入眼底。
许贵嫔低声猜测道:“莫不是陛下被什么人或者事情耽误,今日不来了?”
恪容华压低声音提醒她:“贵嫔慎言。”
皇后情绪低落,沈媛熙倒是心情大好,举杯,遥遥对皇后道:“恭贺皇后千秋。”
唐文茵见状,不明所以地也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祝贺:“妾身恭贺皇后殿下千秋。”
最高的两位妃子都举杯了,下面的嫔妃虽然心思各异,却有样学样,纷纷举杯,朝皇后道:“妾身恭贺皇后殿下千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响亮的恭贺声冲淡了皇后的失落感。她看着下方裙色繁多,颜色各异的嫔妃们,扬起一抹笑容:“本宫多谢诸位。”
沈媛熙狠狠刮了一眼唐文茵,阴沉着脸。
唐文茵的这个举动,或许是无心,可在她看来,就是别有用心。
殿内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起来,皇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太监突然步履匆匆地走进来,低着声说了几句话,惹得皇后脸色骤然一变。
众人渐渐收了笑声。
沈媛熙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急切地询问:“可是陛下那儿出了什么事?”
沈听宜不免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那太监道:“陛下来安福殿的路上,听闻贞妃动了胎气,已经赶去衍庆宫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