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闹市依然是人来人往,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个不张扬不显赫平平无奇的八卦摊,之所以引人注意,是由于在它之前,一如既往地排着长龙队。卦摊后面之人,素衣素袍,长长的头发被一根绳子高高扎起,面容沉静,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只远远看着他微笑从容地与人交谈的动作,叶小七已是难过不已。经过上次的事,他觉得两人或许永远回不去从前了。不过好在自己一向并无奢求,而这次更是要有正经事要办,便不得不收起令人痛苦的思绪,就好像之前的事通通没发生过一样走上前来说道:“云度,我问你一件事。”
凌云度抬起头来,并不为叶小七的出现而惊讶,他伸出右手,挺直了四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长龙队的方向遥遥一指,淡然说道:“排队。”
无论是被断然拒绝还是被呵斥指责一番,叶小七觉得自己都能接受,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应对。然而,凌云度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以一种全然陌生冷淡的态度来对她,就像是对着无关紧要的任何一个路人般,偏偏如此才让叶小七更加难过。
叶小七实在不解凌云度到底是何意。如果他真的误会自己欺负了谢春燕,也该摆出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来;若是他信任自己不曾欺负她,更应该敞开胸怀,彼此交心,而如此这般装不认识,算是哪门子事情吗!
闷着满肚子的嘀咕,叶小七却不得不排到了长龙队的最后。冬日的太阳虽不强烈,但也足够刺眼,恍得人发晕。叶小七打着哈欠,隔着长长的队伍看不到最前面的情况,只觉得今天凌云度这效率实在不怎么样,好半天才向前挪动一小步距离。前方的莺莺燕燕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引得旁边各个年龄段的男子,只要不是特别忙的,都愿意驻足观看一会儿。有几个正当年龄的,朦朦胧胧似乎和哪几个女子看对了眼,有意无意地眉来眼去着。叶小七真想直接上去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你们可以直接走啦,給有正经事的人留出一些时间。
太阳慵懒地发着光,洒在人身上也是懒洋洋的,引人困倦。从昨晚到现在的困意一直纠缠着叶小七没完没了,好像恨不得把他拆散了架摆在暖洋洋的地上似的。叶小七蹲着身子,双手托着腮,无聊地看着蚂蚁从自己影子的边沿爬来爬去。前面的队伍动了,他就跟着挪挪脚,也不想站起来。
恰在这时,叶小七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难受。似乎有点像是要去方便方便的那种难受,却又不很像,只是小腹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捏了一下又不放开,挤涨着的不舒服。他有些惊慌地站起来,前后看了看,后面的队伍又排了那么长,现在可不是去方便的好时机。只是,还要等多久啊?
叶小七忍不住错开队伍两步,翘首向前看去,恰看到凌云度正微笑满面地对着一位美人侃侃而谈,每说一句,队伍前面那几个人就一起欢笑不已。叶小七不由气苦。直到那位美人款款离开之后,接下来轮到的是一位男子。男子表情很是严肃,凌云度也立刻收敛起笑意,低头抚弄着卦签,极为认真地听对方说话。然后用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摆弄着卦签,做着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叶小七正准备重回队伍乖乖排队,却发现方才自己空出的位置居然被后边的人填补上了。他想要回去,却被人不屑地扒拉到一旁:“走开走开,到后面排队!”
叶小七往后面一看,见后面也连接起了长龙队,再重新排更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就硬生生要挤进来,引得一阵咒骂声。
“怎么了?”听到这边喧哗,凌云度起身走了过来。
“他不排队。”后边的人用告状的语气说。
“我刚刚就在这里,只是被挤出来了,他们就让我重新排队。”
“你自己出去的,我们都在好好排着队,凭什么你出去了还能进来?”
“我……”
“后边排队。”凌云度不耐再听辩解,转身欲走。
叶小七突然提高声音清晰地说:“云度,我只问你一件事,问完就走。干将何在?”
凌云度微微转身,眼角余光淡淡瞥了叶小七一眼说:“无可奉告。”一甩袖子,吝啬得连一个多余的尾音都不给。
叶小七头顶着闷闷的阳光,呆呆地看着凌云度越走越远的身影,胸前的位置就好像是被钝锤重重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他低下头,想要努力化解这心头的难过,却在这时感觉小腹中一阵刺痛,双腿一软,连忙倚靠在旁边的土墙上。
中毒?倚靠在墙上,叶小七开始努力回想。但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吃过什么不合宜的东西。难道是有人下毒?更不可能啊,只要不在外边乱吃东西,自己家里的人又有谁信不过呢?
可是肚子里的感觉却是真切的,而且越来越剧烈。叶小七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背靠着土墙蜷缩到了地上。在他旁边,长长的队伍像慢行军一样艰难前进着。叶小七疼得满头大汗,他闭上眼睛,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想着能够最快到王府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