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了解过,不知他竟背负那般深仇大恨,却仍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道为她守一份赤子之心。
“赵璟桉,为什么要让我在死后才知道你这般爱我,三年日日为我自残,用你鲜血保我那已死之身。你身伤千分让我心痛万分,过往婚姻可真像个笑话。”
“赵璟桉,你是否后悔未曾对我坦白一切,导致我们阴阳两隔。”
“如果能重来,赵璟桉,赵璟桉,我真的想好好爱你...”
林婉清泪眼朦胧的对着赵璟桉无声质问,伴随着心痛和不甘,她终是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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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十五年冬,逍遥王妃林婉清卒于府中,逍遥王赵璟桉归来问询无果,一人一剑屠尽当日府中之人,血腥弥漫七日不散。一月后,赵璟桉请旨回封地历城,逍遥王府自此封府。
十七年春,天子重病,朝廷内外蠢蠢欲动,三皇子勾结西凉谋害太子诛杀良臣,民不聊生。同年六月,赵璟桉于历城起兵勤王一路向南杀至京城,结束两年内乱,于景德十八年冬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元康。
新帝登基,第一道旨册封已故林氏为德温皇后,众臣劝君慎重。凡再三劝说者,皆被赐死,无人再提后宫之事。
元康五年赵璟桉禅位于同宗族之子,于九月同已故皇后冰棺消失,众人搜寻无果,自此再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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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珐琅彩缠枝莲纹双连瓶立在窗边,里面橙色凌霄花和白色茉莉交茎缠绕。上好的红木家具,整洁雅致,弦丝雕花架子床悬着月白木芙蓉罗帐。
月桃笑着掀开罗帐:“已经巳时,姑娘该起床用早膳,今日睡的久了。”
粉色云丝绵被里钻出个乌黑的脑袋,声音软糯:“好困啊。”
“昨个儿便劝姑娘莫要贪杯。”月桃边笑边将少女从床上捞起。
霎时,少女双目澄澈眸中震惊一闪而过:“月桃?”
她抬手攥住月桃的手腕,声音变得沙哑:“现在是何年何日?”
林婉清紧咬唇齿,试图压抑住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她只记得当时心痛难耐,意识逐渐模糊,再有知觉就是被月桃唤醒,是回到最初吗?她不敢奢求。
月桃打趣道:“不过一点罗浮春,姑娘怎都忘了年月,现下是景德十二年六月。”
林婉清听罢眼泪便如断了弦的珠串滚落不停。
“姑娘...”月桃手忙脚乱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珠。“姑娘是受了什么委屈?”
昨日还月下饮酒,怎么一夜过去就哭成了个泪人。
林婉清轻摇下头,起身穿上鞋袜,快步向外走去。她抬起头任由雨水打落在脸上,浇湿她的发丝,浸透她的衣衫,想借此分辨究竟是梦是真。
院中古槐影动,花坛盆景,藤萝翠竹。花坛中心辟出一方小池塘,里面红鲤四处游动。多年不见的景色复现在眼前,林婉清垂下眸子,缓慢的蜷缩蹲下,再克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我回来了赵璟桉,好久不见赵璟桉。
月桃将青色油纸伞倾斜在她上方,沉默的站在一旁。
她只觉得姑娘似有万般委屈难以诉说,成婚一月有余,姑爷不曾前来探望,姑娘也不愿她改口王妃,整日乐呵呵的斗鱼捉鸟,从未透露出半分情绪。
可她总觉得那些快乐中带着忧伤。
半晌过后,林婉清终是从激烈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半倚靠着月桃蹒跚着走回屋内。
月桃拿起锦帕为她擦拭,忍住鼻中酸涩,声音哽咽的说:“热水已经备好,姑娘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再用早膳,莫要生病了,老爷夫人若是知道,定要心疼死了。”
林婉清面色惨白的任由月桃半抱半拖的将她放进水中,她趴在木桶边缘,墨色秀发瀑布般散落在身后,白皙如雪的美背在水中拱起漂亮的弧度若隐若现,格外性感。
月桃顾不上欣赏眼前的美人洗浴图,只想快些用热水除去冷意,免得姑娘惹上风寒。
换上浅蓝罗裙用完一碗青菜白粥,林婉清惨白的脸上终于透出一抹红晕。
也许是当时的祈愿被神明听到,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上苍定是垂怜他们,这次她定要把握好机会。
林婉清回忆起当初刚成婚的一个月,这时候的赵璟桉应该开始四处流连教坊掩人耳目。也是这段时间他纨绔的名声响彻京城,让宫里的那位甚是满意,甚至还夸赞他随性洒脱是个好儿郎。
还有后院的绿竹、秋菊也是为了监督他而被送进王府,之后秋闱、晚宴也被塞了冬梅、夏荷等等。这些人都被赵璟桉扔在后院,即便不用搭理,但也多少会影响他行事。而这都是过去她不曾理睬的。
这次她不会再躲在那个傻子自以为是圈铸的象牙塔里,再不让他一个人在黑暗泥泞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