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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了多日,手腕上的绳索某处愈发纤细,我用衣服宽大的袖子遮着,并未被什么人瞧出来。这些天我见到的人仍是那哑巴婢女,许是我学乖了些,老老实实吃饭,她有些惊讶,却似乎没有禀告给其他的人。
马车越走越偏,所经之地越来越荒凉,我手上的绳索也越来越纤细。我心中很焦急,是谁暗害了我我暂且不论,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境地。他们准备在边境动手,若我逃跑时落到大凉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我虽久居深闺,却也有那些家国情怀,知道爹爹和兄长正与大凉开战,若我被捉去威胁他们,定是要给战局添些焦灼。
平日里我虽娇纵,却也有楚家人的风骨,可我毕竟一直在京中,对边境的骚乱自然是闻所未闻。那天夜里,我逃走了。
绳索挣开的那一刻,我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我定了定神,磕磕绊绊的解开了脚上的绳索,趁着夜深人静撩开了马车的窗帘。车外的人似乎都睡熟了,我却不敢从正口下车,便给自己打了打气,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从窗口翻了出去,并抹去了痕迹。荒郊野岭并没有什么藏身之所,因为怕被找到,我不敢跑远,只是钻到了马车底,牢牢抱住了横梁,一动也不敢动,咬紧牙关紧紧的抱着。
不出一会儿,查夜的人便发现了异常:「来人啊!车里那丫头跑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手上更加用力,也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周身的脚步声越来越嘈杂,却似乎无人发现我就在马车底下紧紧扒着。我此刻却早已累的虚脱了,平日里伴我的皆是琴棋书画,我哪里练得出什么力气。所幸的是,我听到了一人发号施令:
「荒郊野外的,大伙儿分头找找,那臭丫头跑不远!我们一会儿到马车处汇合,好好治治那臭娘们儿!」
我不敢想象若我再落到他们手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只知道眼下是我逃走的唯一机会。待四周没了动静,我从马车底下小心翼翼的钻出来,一转眼便见到了平日里那个为我送饭的哑巴少女。
她见了我只是睁大了眼睛,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我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应对,却见她伸手指向了南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自己的头,顶着鲜血倒在地上。
「她在救我。」我纵然再愚钝,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但我未曾见过那么多血,心中对她除了感激还有数不尽的担忧。我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略略放下了心,冲她行了个大礼,随即撒丫子向南边跑去。
现在在琉云边境,我虽不认识路,却也知道爹爹的军队驻扎在雍和北边,一路向南越过边境线定能与爹爹汇合,再回到京都与太子哥哥重逢的!
我躲开了路上的追兵,靠野果充饥,靠雨水解渴。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在一处小山丘上见到了驻扎的军队和落枫铁骑的旗帜,不禁热泪盈眶。索性结果是好的,有了见爹爹兄长和回京的希望,似乎过程也不那么苦了。
可命运弄人,事与愿违。我本欲冲向军营,却在那短短的途中被一群人包围。为首的男人一脸戏谑地看着我:“陌苓小姐,别来无恙啊。”
我垂下眼眸:我是认得他的。
此人是大凉的三军统帅,名叫风齐,那年代表大凉岁贡进京,除夕宴上我见过他,还因他言语冲撞了太子哥哥与他有了些争执,让他丢了面子。我暗暗祈祷他莫要与我算什么旧账,他却笑着,从嘴里吐出了我噩梦的开始:
「来人,请楚小姐去我帐中坐坐。」
落枫铁骑的营帐离我不算远,我本欲呼喊,却被人一掌劈在脖颈处,没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似乎落了几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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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时,正躺在一张塌上,身旁坐着个人。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我一骨碌爬起来,撤过一旁的锦被罩在自己胸前,颤巍巍的发问:「风齐……你想做什么?」
风齐冲我笑了,那笑中带了些嘲讽:「听闻花家小姐与雍和太子成亲,楚家小姐伤透了心应下了去琉云的和亲,如今我在此处见到楚小姐,楚小姐是反悔了要逃命吗?」
「你胡说什么!太子哥哥要娶的明明是我!」我不甘心的反驳,却一下子呆住了:「你这套说辞是从哪里听来的?!」
风齐笑的漫不经心,眼神里却夹杂着些玩味:「自然是从雍和的皇城听来的。怎么,瞧你这反应,楚陌苓,你是被人坑了还不知道啊?」
那一刻所有的事件在我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也不见皇族的人来接我这□□混的花轿,怪不得花絮清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得意,怪不得押送我的人说是「上面的人」,怪不得我成婚时那么那么多人不开心……我仿佛失了心智,只觉得心里那盏好不容易亮起的灯又噗一下熄灭了,眼泪止也止不住。
风齐掐住了我的下巴:「看你这样子是完全被蒙在鼓里啊。」他愉悦的笑着,「本帅依稀记得那年在雍和京城你为那个太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