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抿了抿干裂发白的唇,开口道:“我都是在河里洗。”
空气中安静下来,云生不知道那道看不见的声音在干什么,只能低头愣坐着。
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才由远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漂浮在空中装了半盆水的铁盆。
“把你衣服脱掉。”
云生经常没衣服穿,光着上半身的在村里被追着打,自然也没有什么羞涩的情绪,闻言便利落的就扒下自己从垃圾场里捡来本就不合身,如今碎的也不剩几块布料的上衣。
林故看着男孩扒下衣服,被带起的泥巴沾连起了伤口刚刚结的痂,背上又开始冒血,她皱着眉面色不忍道:“你忍着点,水可能有点凉,但我不会用那个烧水的工具,现在只能将就一下了。”
“嗯。”云生冬天也经常砸碎冰层跳进冰冷刺骨的河里捉鱼吃,如今才入秋没多久,这点凉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就这样,云生看着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毛巾凭空飞起,然后在盆里泡了泡又拧干,轻轻的在他背上一点点的擦拭着那些干掉的泥巴。
光是擦个背就已经把云生疼的满头是汗,林故没有医疗方面的经验,处理起来也有些磕磕绊绊的,时不时会碰到伤口处,可以看到发白干裂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额头上的汗顺着眼角滑至下巴,滴落在尘土里。
林故皱着脸用碘伏消完毒,拿着镊子,对着云生背上露出的玻璃碎片不知从何下手。
感受到身后人的停顿和犹豫,云生抬手擦了擦头上因为疼痛冒出的冷汗,就生生忍着也不说话。
林故半眯着眼不忍直视,但她知道不能再拖了,将手轻轻放在云生背上摁住,然后另一只手拿着镊子夹住碎片,慢慢的取出来扔在了地上,原本被碎片插入的伤口瞬间开始汩汩冒血,被林故用沾了碘伏的棉球迅速擦掉,但还是有滴血偷溜出去,顺着背部隐入裤子边缘的缝隙里。
“啊啊啊啊,这太疼了!!”笨拙的贴好一块纱布,她如临大敌的深呼吸,在原地跳脚叫嚷道。
然而面色苍白的云生早已昏迷过去,头枕着胳膊半趴在了石桌上。
“哎呀哎呀!!哪个小贼闯进我家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林故猛地回头,看到了驼着背的长胡子老头背着藤编筐子朝这边跑来,那精神头可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这不就救星来了,思及此处,她赶紧把镊子放在石桌上,跑到了一边。
“嗯?云家的臭小子?”
葛老头跑过来,看到桌子上昏倒的男孩和旁边沾血的镊子,背上歪七扭八贴上的纱布和其他几个还没有处理的碎片伤口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放下了藤编筐子,揭开贴的并不合格的纱布块,还在冒血的裂口带着红肿,周围一圈的黄色碘伏痕迹甚至还没干,看上去是刚刚处理过的,这显然不像云生自己一个人能做到的,葛老头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感觉到非常不解。
可惜没有人会告诉他原因,他只能紧皱着眉拿起一旁的碘伏和棉棒,接着给他处理伤口。
“真是造孽啊......”
零晃晃悠悠的从一旁地上醒来,刚站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便被捂上了嘴。
“嘘——”
零跟着林故的目光看过去,葛老头不愧是老医生,三下五除二的便解决好了云生背上的伤口,敷上了他自己制的草药,还从屋里拿大卷的纱布出来利落的给他包扎好,绕着瘦弱的身体缠了好几圈,直接缠出了个单肩紧身衣出来。
“以前挨过那么多次打不来一趟,这次倒是知道跑来了。”葛老头摇着头收拾着自己的工具自言自语道:“一来就用我最好的材料,这我可得好好宰宰你家那老酒鬼,给他添添堵。”
葛老头将他抱进屋里放在了床上,没多久便发起了高烧,云生一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又睡过去,被葛老头喊起来好几次,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这两天林故和零一直在村上逛,村里发生了很多事。
村里人在下游石滩发现了昏迷的云生父亲,由于他名声太差,路过的村里人都装看不见,不愿意多管闲事,最后还是风言风语传到了村长老婆的耳朵里,村长才闻讯赶来,找到了因抢救不及时已经缺氧窒息而死的云生父亲,通知他的亲戚带回了村里。
那些亲戚都推搡着不愿意管他,还因此吵了几架,但是人横尸野外也不是回事,有违村里的风俗。
最后村长拍板发火让几家各掏一点钱凑个棺材钱出来,不然以后都参与不了村里的公益福利项目,这才让几家不情不愿的妥协。
没有人提起失踪的云生,好像大家都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一样。
除了葛老头。
他凑热闹的时候看到了云父裤腿上抹的许多血迹,但是云父身上没有伤口,他便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今晚替你老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