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四散,扯得坡上草木身姿摇曳,阳光铺下来,宁静,空旷,显得格外与世无争。
男子身上的素袍随风飞舞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与他清瘦地身体剥离。
他坐在坡上一处芒草中,举着缠满布的左手,出神地看着,面无表情,不知心绪。
茫茫之中,一个飘动地“火焰”正慢慢地在向他移动。
“又一个。”男子干涩一笑。
“火焰”还在移动,越来越近,男子开始期盼起来:“还有一处。”
居然过来了!“火焰”渐渐明晰,是个穿着红衣的少女,手里还拿着一路采下的野花。
男子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喉咙里紧张地“咕噜”一声,杀我的?来吧,快杀了我!亦或者,坐下来,跟我说说话。
“咦!是你”正在男子失神之时,少女已经发现了他。
“你?!”男子惊讶又惊喜,待他从惊中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少女手腕,将她拉向自己,皱眉道:“你怎么来的?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
少女手腕被他抓的吃痛,蹙起眉头甩了甩,男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少女顺势把手中花塞到他手里。
“你…”男子一怔,但还是抓紧了花。
“凛王殿下你的手好了吗?”
这少女正是南宫千雪,前日她化作侍女同司空行一同进宫赴宴,席间她趁机离开进入内院探查,却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前看见了独坐的凛王,而他正用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面无表情地一刀一刀地剐着自己的手。
南宫千雪见状,赶紧上前阻止了他,并帮他止血包扎,而凛王就任由她摆弄。
“谢谢。”
凛王茫然地道谢,南宫千雪就着月光看去,那睫上挂着的泪珠,莹莹地闪着光。
“大胆,退开!”凛王的护卫赶来,厉声驱赶南宫千雪。
凛王提过灯笼,照亮她的脸:“哪里的?”
“负责…负责打扫这里的。”南宫千雪情急之下随手一指。
凛王顺着她手指看去,冷哼一声:“骗人!”
“嚓”清亮地金属碰撞的声音,侍卫齐齐拔剑。
凛王侧首看去,满眼厉色,侍卫们纷纷垂首,显得十分畏惧,但并没有收回剑的意思。
凛王将灯笼塞在南宫千雪手里,不带语气地道:“走,我看着你走。”
南宫千雪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地侍卫,赶紧拿了灯笼逃离了是非之地…..
“看来,你这个小骗子,连宫里的人都不是。”凛王反复观赏着手中的花,少女还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不停地寻着。
“凛王你也不常在宫里,为何说我是骗子呢?”南宫千雪一边寻着,一边问道。
“因为那座宫殿,是不可能有人打扫的。”凛王冷声道。
“为何?”南宫千雪抬起头,追问道。
凛王与她对视片刻,终未说下去,话锋一转:“你不想说说你到底是谁吗?今天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我是谁?”南宫千雪机敏,不想不打自招。
“我原本以为你是横黛派来监视我的,可你却帮了我….”凛王话到一半,失落一笑:“你是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想要杀我的人,另一种是想要利用我的人。”
“我要说我两者都不是,你信吗?”南宫千雪诚挚地道。
凛王沉默,没有作答,南宫千雪继续道:“我叫凤千雪,你呢?”
“长璃….你可称思悟。”凛王脱口而出,他竟有些恍惚,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了,也很久每人叫过了。
“你瞧。”南宫千雪从草丛中拎出一串“黑蛋蛋”,粲然一笑。
“什么?”凛王疑惑。
“救你的。”南宫千雪朗声道。
凛王脸色瞬间煞白,暴怒地将花丢在一旁:“你到底是谁?”
“我是麒麟郡主身边的医女。”南宫千雪道。
凛王回忆起前日竹楼的入侵者,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我不需要,你赶紧走,太阳下山,你就走不了。”凛王起身背对南宫千雪,冷淡非常。
南宫千雪将“黑蛋蛋“收到腰间的筒子里,走到凛王身旁,拾起他的手,不顾他的冷漠将手指搭在脉上。
凛王突然浑身颤抖起来,身体开始僵硬发冷,压抑不住的欲望从五脏六腑喷薄而出,他失智地抓起少女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的味道、尖叫声、然后平静又清凉,待他再睁开眼,身体已经恢复了平静,嘴里还残留着血腥气,侧首看去,少女在一旁挂着泪痕正气鼓鼓地端详着玉手。
见他醒了,南宫千雪侧首白了他一眼:“这下好了,我们两个就剩一双手了。”
“抱歉。”凛王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心中一阵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