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赤颜有些疲倦,她想翻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此时的她十分恼怒,想来自己在这大荒中也算得上是名声大噪,在世人口中更是嗜血成性,无恶不作,人人谈而色变的女魔头,如今却被困在这区区木榻之上寸步难行,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有何颜面?
仔细回想这几日以来发生之事,着实让人措手不及,不知究竟自己是何处踏错步才会酿出今日之祸,她竟从未察觉南初对自己的心思,一直以来便都当他视作弟弟……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赤颜虽只能听见声音,但不用多想也知道如今是谁还能自由出入她的房门。
季南初跌跌撞撞地走进屋中,手中拿着一壶喝了一半的酒,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撞到墙上。赤颜闻到了刺鼻的酒味,不由地一惊“他喝酒了……”
风吹开了窗,雪飘了进来。
他稳稳地坐在床边,背对着,沉默许久,季南初才缓缓开口“师姐,初见你时,也是同今日这般下着雪,那时,我以为自己活不过那年灯节……”不知是屋外的风太过肆虐还是他所说的话太过冰冷,赤颜感到一丝寒意,比这冬日更冷。
窗外的风不等任何人,总是吹着,却吹来了淡淡的梅香,屋外的梅花开得正盛,却被白雪盖住了风采……
感受到了季南初的难过,赤颜起身,抱住了坐在一旁的季南初。轻声安慰道“往事不必提起,如今活着便好。”身后传来的暖意抵住了寒风,片刻之后季南初酒意散去,他激动地转身,两人四目相对,赤颜看着近在咫尺的双眼愣住了,她连忙抽回双手,却被眼前人紧紧抓牢“颜儿,我经年痴心妄想,是不是早已走火入魔,才会酒醉到这般?”赤颜不知自己何时被解了毒,反应过来的她猛地推开季南初“我可是你师姐。”
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自己用力过度,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季南初,赤颜心里泛起嘀咕,自己并未使多大力……他口中的那句痴心妄想……还在耳边环旋,久久平静之后,赤颜脸颊处的红晕这才慢慢散去“自己这是被一手带大的师弟喜欢了?”此时赤颜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逃跑……
一夜过去,屋外的积雪被清晨的日光散去了一些,风一直吹着,季南初伸手探了一下四周却只抓住了被子,他惊醒过来,睁开双眼却不见赤颜的身影,他发了疯一般寻找着屋里的每个角落“你就这般急着要去见他?”
逃出炼魔宗的赤颜在山间停住了脚步,看着四周高大的树丛不禁陷入沉思,我在这大荒之地上人人喊打,现在的炼魔宗又不能回去,当真落得个无处可去的地步。
几百里外的竹林深处枯叶与新叶交错着漫天飞舞,一股运气袭来,竹叶纷纷落下,与风相撞得沙沙作响。
竹林上空传来声音“你便是仙门厚望亦怀尘?”
一心修炼仙法的亦怀尘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惊到,这片林中本就只他一人,况且方才他还在此处设下阵法,一般人是靠近不得的,细细想来此人定是内力深厚且功法颇高,亦怀尘正欲回答,一片竹叶向他袭来,如剑般锋利无常,还好自己躲闪的快,并未伤到分毫“公子何意?想来亦某与你无冤无仇,竟这般不给在下留活路?”
那人剑锋直指“把我师姐交出来。”
这才看清了此人的样貌,亦怀尘急言道“在下不知你口中所言师姐究竟为何人,何况我亦怀尘向来光明磊落,怎会有你所言之事?”季南初懒得与他废话,脚下一点,便飞了出去。看这架势,今日必要交手,亦怀尘也不再躲闪,两人便你来我往地打了几个来回,双方都没有讨到好处。
停下来的两人交谈起来……
“我与那赤颜姑娘并非是传闻中的那般,若真有何关系……仅仅算为好友。”听到了这话,季南初才明白是自己错怪了师姐。
“炼魔宗?青云山上记载着各路仙门,宗教,门派,却并未提起过你口中的炼魔宗。我倒不知你口中炼魔宗是何门派……难道你也是透过那株金灯看见了不同的东西?”听墨云这话的花落不免有些担忧,若自己与师兄都看到了不属于现实之外的事物,那他们所踏之地必是虚幻。
“师兄,那株金灯……”
两人又被拉进幻境之中。
花落和墨云都看见了眼前这一幕,他们仿佛是天上不谙世事的冷漠上仙,平静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雪下的很大,那女子一袭红衣躺在了血泊之中,发间的发饰掉落一侧,零碎不堪。一旁的红衣男子满是绝望地哭喊着,而那女子从始至终都紧闭双眼,他颤抖着抚上女子的脸颊,嘴里不断重复着那句“原本你已经要嫁给我了……”季南初眼角泛红,绝望地将她抱起,艰难地走着,脸上满是冷峻之意,却任由身后的刀剑袭来。
今日本该是两人的大婚之日,炼魔宗上下一片欢声笑语,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却因为所谓仙家正派的一句句魔女,一对新婚之人变为喜丧。
此时此地何人不是自持名门正派之徒,却个个剑锋上沾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