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茶香氤氲在青绿色的房中,似还混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徐徐萦绕,拂过每一寸古朴的桌椅纹饰。清风微荡,撩动青衫,汇了温润素雅。
阳光斜透进窗棂,照出一条明显的交界线,划开了光与暗。
青衫就落在明暗交界处,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一枚墨色棋子,甚是好看。
手腕微动,棋子轻轻碰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棋子落下,他的对面却无人对弈。
他望着棋盘,温柔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敲了下桌子:“茶凉了,添些热的。”
一人上前,换了新茶。
他抬眸,笑着邀请:“来一子。”
侍者看向棋盘,略作沉吟,躬身行了一礼,走到侧面,两指夹起一粒白棋。
白棋莽撞,径直落在了黑棋前面,呈正冲之状。
他乐了,朗笑出声,温柔难掩欢愉:“夕凉轩此举正面抗衡,倒是有趣极了。”
侍者低头退了几步,恭敬地立于他身后,低声开口道:“不过六七年的势力,那位小姐倒是狂妄,邀战天下毒门,真不知有几分能耐与他们硬碰硬。”
“哎,此言差矣。”他笑着摇摇头,“夕凉轩在槐江山不声不响地置办了这一摊子,怎能没些本事?此举聪慧之处便在这不卑不亢,毒尊死后江湖无处宣泄恶气,对各毒门格外苛刻。夕凉轩以寒月兰为契机广邀天下,毒门汇聚,所图不小。兴许过了夏日,江湖名门便要算上夕凉轩了。”
他轻轻晃着茶杯,看茶水在其中卷出旋儿:“我对这位小姐倒是有些兴致,这么多年居然都不曾查到他的身份。而且……寒月兰可非寻常人能够拿到的,稍有不慎便是搭上自己。他不仅察觉,而且将其带了回去……”
他想起了其他事,茶杯微顿:“那两个人还没有消息吗?”
下属微微俯首:“江湖上并无他们的身影,自雨夜之后其中白衣便消失了,杳无踪迹。那个灰袍人前些日子好像出现在槐江山下。”
那晚雨夜他们见证了一场打斗,激烈的波动险些逼得他们现身,雷雨轰落、天地变色,夕凉轩的人到之前灰袍与白衣消失在了天际。许多天了,他们依旧未曾找到这两人的身份。
微风掠动青衫,他抬眸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勾唇笑了。这江湖,又多了些有趣的人呢!
…………
外面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飞,慕玖辞倒是自己和空气玩上了。夜里她特地敞开房门,第二日绝对关上;夜晚灯烛点亮,第二日必会熄灭……
她越玩越开心,浮霖是越心惊,偷偷跟虞姝讨论了好几次小姐是不是中邪了,没事往门外扔东西还信誓旦旦说第二日会回来。
虞姝沉默许久说小姐定是无聊了,等过几日客人来了就有事干了。
三大毒门来的比虞姝想的更早几天,消息传出去的第三日万毒谷便出现在了山下,半日后其他两派的掌门人也加入其中浩浩荡荡登上了槐江山。
江湖人翘首以待,却许久都不曾有消息传来,夕凉轩的大门敞开,万毒谷完全不曾受阻就那样安然进入,连谷主严异都有些惊讶。
“严谷主说笑了,”陶烨笑容可掬,“广邀天下又怎会将人拒之门外呢?夕凉轩向来以礼待客。”
陶烨忙着迎客时慕玖辞正与虞姝坐在阁楼上饮茶,玉手托腮笑眯眯看着下面,仿佛期待好戏开场的孩子。
“小姐,刺杀的人确实来自万毒谷。”虞姝盯着严异,目光不善。
慕玖辞轻笑了声:“背后可还有人挑唆?”
“暂时未曾发现此番迹象。”
“三个月前便派人潜入,是早已盯上我们了。”慕玖辞眸光从严异身上挪开,望向远方,“在寒月兰之前我们从未做过与毒有关的动静,严异不可能对我们感兴趣,而且凭他也不可能察觉寒月兰现世。”
虞姝点头,以严异的本事不可能避开她的探查,那晚去摘寒月兰她没有感觉到万毒谷的气息。
“久压必反,何况心狠手辣的炼毒人。他们早就受够了江湖冷眼,只待有个机会吞噬彼此壮大自己。也正因如此,更容易让人利用他们这份急切。”慕玖辞轻轻晃着茶杯,看着一片茶叶在茶水中打转。
忽而她玉手一顿,抬眸看向下方即将离开的众人,目光落在一位身着灰袍的男子身上。
那人头戴斗笠、灰袍裹身,不与人交流,孤身只影,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
修毒之人穿着各异,他的装束在一众奇异的服饰间显得甚是平常,可偏偏就是太平常了,身上没有半分毒气的味道,甚至连点内力波动都没有。
眼看人群就要离开,落在最后的灰袍人忽而抬头,阴鸷的目光落在了楼上慕玖辞所在的地方。
慕玖辞眉宇微皱,有些不愿与他对视。
斗笠下的一张脸酷似死人骸骨,五官仿佛硬凑在一起,狰狞可怖。尤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