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度送走狄笛以后,在禅房内思考着现在兰陵的局势。
现在北面草原分裂成三个部族在争草原的地盘和资源,还时不时的骚扰一下大靖与草原接壤的边陲地区,景王现在对这些人头疼的很。
但朝廷现在考虑到如今这三个部落内斗,若是大靖能坐收渔利再好不过,若是大靖出兵,万一他们掉头合伙转攻大靖,得不偿失,所以靖帝倒是没让景王出兵。
早年间,靖帝为与草原修好,将来降的前朝贵族按才能留在朝廷做官,这些人大多习惯了中原的繁华,十年间,他们倒是在这兰陵安安分分地,甚至还算有些建树。
这些年,纪裳袖的袖手阁在整个大靖也开了不少分号,明面上做着布庄和成衣定制的生意,背地里也帮着收集一些情报,虽不至于所有消息都知道,但是有心打探的话总不至于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方度觉得有些奇怪,太子薨逝之初,世子便留在了兰陵,这兰陵城的袖手阁也一直关注着城中风向,对于民间对世子的议论,有了偏差也会想方设法的往好的方面引导,刚刚狄笛的反应像是才知道一样,若不是这些人是绕过了袖手阁刻意引导百姓,便是这额谨有些问题。
若是朝中这几个草原人试图以此离间王爷和圣上,那现在才开始未免太迟,早该在太子薨逝、甲央还在的时候筹谋,若只是因为甲央在位时,不允许这些人再觊觎中原,所以这时这些草原人的野心才开始显露端倪,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最大的可能,怕是只有先太子那一支。如今皇后身体抱恙,太子薨逝,只留下一个稚子,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代王年纪尚幼,未有建树,景王如今守着北面,焦头烂额,还只选了个富绅之女做景王妃,如此一来说他想要皇位怕是很多人都不相信。祁王不同,镇守寻城,剿灭于擎,与南巫联姻修百年之好,现在还留了自己儿子在兰陵天天往宫里跑,怎么看都会让当今皇后的母族和郭家忌惮。
而额谨这人也有些奇怪,明明是个草原人,看起来应该并不是个寻常人,这个时候出现在兰陵,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他和狄笛真是偶遇吗?他知道这个真是偶然吗?还是这个就是他传播的?又或者他的消息网络如此发达?
方度心下还有些疑惑,但是这时候也不好解决,如今自己在法华寺行动也不方便,只好等狄笛下次过来,尽管刚刚未跟狄笛明说,方度相信狄笛知道要怎么做。
狄笛可能是心下也有些疑虑,没几日便又来了法华寺,那时方度还在后山上侍弄那一片药圃。
“你可真让我一顿好找,多亏了上次那个师兄,告诉我你在这里。”方度正在给地里除草,耳边便传来这句话。
方度抬头看去,狄笛一身红衣,头发用一根红色丝带高高竖起,正午的阳光洒下,耀眼极了。
方度看得有些痴了,听到狄笛说了句“你拔错了。”才回过神。
看着自己手里的罗勒叶,方度辩解了一句,“师兄让我摘一些回去煮汤。”
说完将左手的杂草扔到一旁的竹兜里,继续摘罗勒叶。
狄笛看到方度这样,不知有没有当真,帮他一起摘了一些,边摘边说道:“我这几日特意出去打探了一下,毕竟是皇家的事情,这平头百姓也不好乱说。我给了些银两,才有个小婢女跟我如实道来。”
“是有人安排的吗?”方度问道。
狄笛摇了摇头,“这婢女是城中易欢园的,你知道易欢园是什么地方吗?”说到易欢园,狄笛好似特地要调侃一下方度。
怎知方度平淡地回了一句:“莫不是个烟花之地?”
“你怎么知道?看来你没少去!”狄笛看方度脸不红心不跳的,炸毛了。
方度睨了狄笛一眼,往狄笛的头轻轻敲了一下,“你莫不是不知道我如今是个和尚?你还是继续说你的消息吧,等会再跟我解释你为何会去那种地方。”
狄笛摸了摸被方度敲了的地方,“哦”了一声接着说道:“那晚婢女招待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是朝格图,就是那个带着两万士兵向圣上投诚的前朝太尉,如今封了忠勇王。婢女说,此人嗜酒如命,基本上天天去易欢园喝酒,但是他酒量极好,往常也只点两坛马奶酒,喝完便走。”
“嗯?若是只喝酒为何去易欢园,不去其他的酒肆?”方度疑惑道。
“他们店的马奶酒最是正宗,他们老板是个蒙古女人,托圣上恩典,与几个姐妹在这兰陵开了家店谋生,因着马奶酒正宗,很多草原人都愿意去。别看易欢园是个烟花之地,那儿的女子都卖艺不卖身,老板好心,将易欢园当做给那些走投无路的女子一个容身之所,无论是汉人还是草原人,若是愿意学艺便学,学成便去接客,不愿意学便去做个洒扫婢女。”
“如此看来倒也算是个苦命之地。”
“无论过去如何,未来的日子总是值得期盼的。她们在那儿起码都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而且,那么一些人在那,聚众取暖,想必也很幸福。”狄笛眼睛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