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被留了下来没放他回去,这边小慧恨不得让人把炭盆都生起来放在屋里,好驱走主子身上的寒气。
而我呢,也睡不着了。
倒不全是因为听到怀孕消息的缘故,从下午就睡的不少了,这会腹痛醒来又折腾着看太医,睡意彻底折腾没了。
整间屋子,甚至整个凤仪宫都处于一种反常的静默之中,而凤仪宫差不多的人都已经知道自家娘娘可能有喜的消息了,但是因为还没有一定以及确准,就不好先嚷嚷起来,万一要不是呢?而如果此时主子已经有孕了,那他们就更不宜闹出什么动静来了,要是惊动了主子的胎气,谁也没长两个脑袋够砍不是?
这一天不是大朝日,皇上在寅时起身,洗漱更衣之时,一名小太监趋前轻声说:“禀皇上,昨夜凤仪宫夜半请了太医去看诊。”
皇上转头看了他一眼,听小太监又继续说:“适才小慧姑娘又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请了李太医。”
没有重症和大事,小慧身为贴身大宫女不会做到亲自去请的地步。既然半夜里就有动静,现在就连小慧都出动了,那柔贵妃身上一定发生了大事。
“皇上,不如奴才去凤仪宫问一声?”
“不必了,朕亲自过去。”
小太监赶忙加快动作替皇上穿好靴子,外头步辇也已经备好,抬步辇的壮力太监大步快走,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御驾到凤仪宫门外,皇上抬手止住想要通报之人的话,差不多没等御辇落地,就急不可待的从御辇上下来了。
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扑通扑通两声跪下,还没来及喊出问安的话,皇上一阵风似的大步从他们身边掠过,穿过院子进了屋门。
李太医这边,这才刚把上脉,听见门口有响动也没有回头,堪称专心致志。小慧一转头看见了进来的是谁,忙转过身来向外跪倒。
李太医这才发觉有些不对,但皇上都已经站到他身后了。
“先诊脉。”
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听到了皇上的声音。
我皱眉,皇上怎么会来?这可是一大早。
李太医诊脉比平时更细致,毕竟皇上就在一旁看着,也由不得他马虎。
帐子被撩起一角,我几乎是惊惶的看着帐子缝隙里皇上的面容。
没有关严的窗子有风吹起来,帐子的一角轻微的晃动。
皇上看着帐子里头,女子不安的神情。
帐子缝隙透进一道光,长长的拖曳在绣茶花的被面上,也映出了她眼睛里有些无助而茫然的光亮。
皇上轻声安慰:“阿谙,不用害怕,李太医医术高明,一定能把你的病医好的。”
病?
我迟疑片刻,原来皇上还不知道昨天太医的诊断?
李太医也照旧问了小慧几句话,随后站起身来先向皇上跪拜,叩了一次之后方才说:“恭喜皇上,柔贵妃确是喜脉无疑。”
我只听见了李太医这一句话,后头皇上说了什么,小慧说了什么,屋里其他人在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见。那些纷乱的声音像潮水一样,全被帐子隔在了外头。
她又有孩子了,这是真的,昨夜太医和李太医都是这样说,肯定不会有错。
帐子被掀起来半幅,皇上欣喜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我的手:“阿谙你听到了吗?我们又有孩子了!”
我怔然看着他,皇上也愣了一下,伸手在我腮边轻轻一刮:“怎么哭了?”
听到这话,我回过神来,自己慌忙抬手摸了一下,果然触手潮湿。
竟然都没发现自己哭了。
“太高兴了是不是?朕也高兴。”
我被整个抱住了,刚才撩起的半幅帐子又滑落下来,帐子中自成一个封闭的小小世界。
“别哭了,这时候可不该哭,该高兴才对。”
皇上感到怀中人有些僵硬的身子一点一点,慢慢的软化下来,不禁把她揽的更牢了。
他想起来也觉得后怕,阿谙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还吃了凉性的绿豆汤饮,以致于夜半突然腹痛。倘若她真有个万一,倘若动了胎气孩子不保……
“朕适才听小慧说你夜里腹痛,现在还痛吗?”
“已经不痛了。”肚子其实就疼了那么一会儿,太医替我诊脉的时疼痛就已经在减轻了。等小慧把汤婆子都找出来时,我已经差不多算是完全恢复如常了。
“你体质弱,不要大意,以后不管衣食住行都要格外仔细留心。”
听到这话,我倒是没在同他辩解什么,连忙应下来:“臣妾记住了。”
即使皇上不说,我也一定会小心的,绝不会再出昨天那样的纰漏了。
皇上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我柔顺的披散的长发,这会儿我看起来比平时更天真荏弱,格外让人怜惜。
皇上的手和我的手叠在一起,一起放在我的肚子上,我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