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棋正垂头思索,这时,忽然一个先生急匆匆进来,将馆长唤走。
传棋从袖中拿出一条帕子,递给景夫人,景夫人自己那条帕子已经被泪水湿透。
景夫人边哭边叹气:“韵儿自小不争不抢,一心只喜欢读书,我们也不盼着她去争强,只盼着她找户家室简单的好人家,平平稳稳地生活……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传棋道:“从女学馆回你家的路,会经过那个闹市吗?”
景夫人道:“不会,只是韵儿内急,车夫只晓得闹市那边有地方可以方便。”
传棋又道:“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女学馆到你家,明明会经过三家酒楼,通常酒楼都会有地方可以方便,为何偏偏绕去那个闹市?”
景夫人是个深闺妇人,日常外出都是乘坐马车轿子,并不认路。
昨夜,景夫人审问了车夫,车夫如是说,他们便也没有怀疑。
传棋道:“有段时日,我常常步行外出,所以对这附近的路比较熟悉。景夫人,恕我大胆僭越,我认为,你们家还得重新审问一下车夫。”
景夫人想了想:“那车夫是我们用惯的老人了,按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传棋道:“那便再细细问问景韵的贴身侍女,从离开女学馆开始,每一件细节都不可以漏。将她所说,与车夫所说,一一对照,看看其中是否有人故意隐瞒。想必如此一来,应当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景夫人惊讶地看着传棋,她年纪尚小,但是分析起事情来,却条理分明,镇静沉稳,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闺阁中的小姑娘。
景夫人道:“我立即回府,重新审问此二人。”
传棋道:“若是查出什么,还请景夫人告知一声……这不仅仅是你家的事,这也是女学馆的事。”
景夫人点头:“我明白。”
景夫人前脚刚走,馆长后脚就回来了,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传棋小心询问:“馆长,出了什么事?”
馆长叹一声:“消息传得好快呐,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宫里传旨下来,要我上报当日参加宴席的名册,查清吃了多少酒,吃到几时,明日报上去。”
传棋垂眸想了想,道:“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不知是否有用,还请馆长等我去拿来。”
传棋回身,脚步匆匆,片刻后就捧着一厚摞的宣纸出来。
“这是什么?”
传棋道:“当日大家饮了些酒,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传到谁,便要应景赋诗一首,我都记录了下来。”
馆长接过来,发现这些诗词,比平日里大家做得都要松弛雅致,别有一番诗韵。
馆长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传棋又拿出一个小册子:“当日的酒菜,我都有记录,大家几时离开学馆,状态如何,我也都有记录,馆长您看。”
馆长细细翻看小册子,当日宴席总共有二十余人,饮了十壶酒,并不算多。
只见上面记录了景韵离开是戌时一刻,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那会儿,只有谢瑶影早早便走了。
有不胜酒力的,传棋是亲眼看到上了马车;有言谈无碍的,传棋也交代了不要中途下马车。
虽饮了酒,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好不混乱。
又有了这些诗词作证,这看起来就是一场雅致的贵女们的赋诗聚会,并不是传言那般,糜烂宿醉。
馆长道:“不要等明日了,今日就随我入宫。”
女学馆内,那些参加了酒宴的姑娘们,没有了听课的心思,都暗自发愁,这一场风波若是平息不了,对自己的声誉势必有很坏的影响。
这时,有人悄悄说 :“馆长与传棋进了宫。”
这话立即在众人间传开了,一时间人心就静不下来了。
台上的先生,放下了书本,道:“没错,馆长确实与传棋进宫去了。你们将来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何以如此沉不住气,在她们回来之前,我们继续念书。”
未时左右,馆长和传棋回来了,她们直接去了课室。
“传棋你来说。”
馆长脸上挂着笑容,让众人心里松了松。
传棋站到了中间:“大家放心。”
一句话掷地有声,沉稳有力,馆长笑看着传棋点了点头。
传棋说:“当日,大家赋了许多诗,我将它们誊写下来,呈给皇上,皇上对于这场宴席,赞许有加,皇上说这是一场雅致的学馆聚会,还令人将这些诗出一个诗集,传颂下去。”
也就是说,圣上的意思,这场酒宴,没有错,不需要被惩罚,反而还要颂扬!
钱利儿爽利的声音响起来:“那景韵怎么办?”
馆长道:“她家的车夫和侍女都被压入了刑部,正在审问。”
钱利儿欢呼了一声:“太棒了,圣上没有怪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