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最古老的年代中,记忆并不可靠。
时间会如暴雨般磨平它的轮廓,洗刷去它的存在。
一点一滴,磨损着这人们原以为不可动摇的一切。
就算只是普通人也是应该能理解这道理的吧。
更别说是这位观众途径的天使。
“我一直对你的记忆抱有疑问,凯茵。”
黛斯特妮看着凯茵投映到自己意识之中的,属于这位天使的过往记忆,第一视角下的世界充满了疑点。
比如凯茵重点要强调的那位仇人之首,此刻在黛斯特妮的视野里,向着过去的凯茵投来温柔笑容的,名为波斯.霍夫曼的男子。
“这是我父亲的兄弟,过去的兄弟,也是杀害他的凶手。”
凯茵几分钟前正是这么介绍的。
又比如凯茵低头向妹妹亚贝尔嘱咐的这段记忆,凯茵微微倾身,俯视亚贝尔的角度实在是无法让人忽视。
“你和亚贝尔不是双胞胎吗?”
凯茵虽然也知道这之中隐藏的可疑之处,但还是狡辩着说道,祂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伊斯的视野里,伊斯还在想祂是不是隐藏在了镜子中。
“我是姐姐,比妹妹高有什么问题吗?”
祂不想怀疑这份祂最珍视的记忆,这是祂和家人们最后的悠闲时光,父亲和亚贝尔都活着,波斯也还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真实,还是那个温柔的伯父。
“但我看不到她瞳孔里的你,”笛卡尔仔细观察着亚贝尔和凯茵一模一样的那张精致面孔,以及之上那如绿色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就和你说你看维罗记忆时一样。”
凯茵陷入了沉默,但笛卡尔还在继续追问。
“你真的,是你自己吗?”
这疑问切切实实地撕碎了凯茵对这份记忆最后的幻想。
力量的不完全,记忆的疑点,连这位意识破碎的天使也开始怀疑自己。
“……就算存在本身是虚假的,我也愿意相信这份记忆带来的心情,是真实。”
笛卡尔并不是会故意为难他人的家伙,他也能从那份笼罩着烛火微光的朦胧记忆中,感受到凯茵当时的心情。
那份心情,必然是真实。
记忆跳转到亚贝尔生命的最后一分钟。
依稀能听到凯茵父亲在呼唤她,不知是不是凯茵的记忆片段有裂纹的原因,每当他想要呼唤凯茵时,声音就会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
也许是旧日过去的名字,凯茵不想再记起了吧。
说到底,凯茵和亚贝尔是什么名字,来自于哪个国家?
凯茵不愿透露,笛卡尔也便无从得知,但唯一可信的是,这似乎与祂的那位主有关。
“哼,说到底,也都是邪神。”
笛卡尔不屑地腹诽道。
“你去追追车队,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把书册落在他们车上了,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教典。”
凯茵点了点头,在离开房间前,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父亲身边的亚贝尔,亚贝尔只是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早去早回。
亚贝尔笑容明艳,明明是双胞胎,却和喜欢板着脸不说话的凯茵完全不同。
赛斯早就习惯了这张脸冷冰冰地甩下两句命令,此刻看到这幅笑容,反而感到有些不习惯了。
在凯茵离开这里之后,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她捧着那些教典,回到家人们露营的地方时,面前只有血色。
波斯站在血液的最中心,手中提着染满红色的短柄斧。
这段记忆终止在波斯听到动静,回头望向凯茵的过程之中。
黛斯特妮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她还想看看波斯在背叛家人时,露出来的会是什么表情呢,但凯茵不愿说,她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全部了,”凯茵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至于莱冬,我想笛卡尔比我更熟悉。”
“我不想和你们聊那个女人。”
笛卡尔立刻变了脸色,想起莱冬他就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寒,不仅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更因为她是个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个女人是恨意与爱意的结块。
漆黑的心与零落的爱,拼凑起一个自诩为母亲的“莱冬.斯比娅”。
和因为破碎,而精神状态偶尔不稳定的凯茵不一样,莱冬身为生者,却也意识狂乱,她时而是温柔慈爱的圣母,时而是嗜血嗜杀的魔头。
她会在热血上涌后,杀死自己疼爱的“孩子”,也会在“孩子”咽气后悲痛欲绝。
在下个瞬间,莱冬会对怀里的破碎躯块失去所有兴趣,茫然走开。
也许正是因为她是个邪////教徒吧。
“想要辨别她非常简单,”笛卡尔在自己的面部比划着,“她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