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不只是气温的热度,还有从心底伸出的燥热。
宫侑打排球的时间很长了,他很明白心中那些的烦躁感的来源。
没发过网的球,眼前无法突破的墙壁,回弹到己方地板上的重响,不顺利,挫败感,一点一点的积攒着,直到决堤崩溃。
“侑。”
土石堆砌的堤坝崩有松懈迹象的时候,宫侑听见了裁判吹哨的声音,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写着自己号码的指令牌被塞到了自己的掌心。
“休息一下,去洗把脸。”教练有些严肃的声音响起,他的大脑这次缓缓地回过神来:自己被换下场了。
他的身体还在因为运动而剧烈上下起伏着,现在却要被强迫冷却着从球场被赶下去了。
“我——!”他猛地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但是顶替的队员朝着球场跑去时撞到了他的肩膀,被撞开的宫侑踉跄地退开了两步,话就再也无法从喉咙里说出口了。
明明就站在赛场的边缘,可他此刻却感受身体离那片空间是那么的遥远。
刺耳的胶底鞋滑行的声音再一次的在耳边响起,但是此刻自己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宫侑攥紧了拳头,抑制着微微发抖地身体,头也不回地迈开了脚步。他的步伐逐渐加快,逐渐变成了快走。
嘭——!有些剧烈的摔门声让观众席上坐着的人转过头去,打开的门口,白惨惨的阳光落在了地板,那里空无一人。
沿着水泥外墙一直走过转角,没有任何荫蔽的灰色墙壁被照得惨白地晃眼,连排的露天水池和体育馆只有一墙之隔,站在水池前,还能隐约听见墙壁后的体育馆内的声音。
反射着银色光辉的水龙头口喷射着水柱,宫侑感受着高压的水流一下一下撞碎在他的后脑勺上,分散开的大股的水柱从他的脸庞留下,有些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胸口的布料几乎都湿透了。
就算这样,那股燥热依旧盘旋在他的心头,如果面前有个泳池,此刻的宫侑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但是,还能浮上来吗?
身后传来没有掩盖的脚步声,宫侑没有转动脑袋,只是视线越过自己腰侧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进入他眼中的是一双有些眼熟的白色球鞋,他抬起自己湿漉漉的脑袋,他的头发被粘合成了数片三角形,成股的水柱像珠帘一样挡在他的眼前,宫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听见了对方有些慌乱的声音。
“没事吧?那个宫…同学?”
“是我。”宫侑抬起手,把遮挡着视线的头发一股脑地梳到脑后,滴在后背上的水淋得他一个激灵,“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洗个手…侑同学怎么会在这?”
“...失误,被换下来了。”宫侑的眉毛皱在一起,他怀着郁闷和埋怨看着不远处抱着胳膊的瘦长女孩,视线随着她的手臂下移,刚想抱怨一下对方之前那只喊姓氏的投机取巧的行为,视线却不得不被女孩腰部的一片红色所吸引。
“喂,莓,你的衣服上是什么东西?”
篠原莓听了他话低下头去,瞳孔不由得睁大了一些,她的手指将衣服的褶皱拽的平整的像熨过一样,修整圆润的指甲盖在那已经干涸的血面上剐蹭了几下,篠原似乎也才发现这摊血迹的存在,后知后觉地将胳膊往身后的位置藏了藏:“不太清楚,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应该是不小心沾上去的。”
“哦?这样么?”宫侑的眼睛眯起,对方欲盖弥彰的动作让他更加轻松地锁定住了女孩手肘处的破开的血肉,还有白色t恤上那明显干涸的血迹。
刚刚?哪个刚刚,骗鬼呢?
“你啊——”少年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语气含着一些刻薄,无意识地讥讽出声:“长着这么一张脸,没想到还挺擅长撒谎啊。”
篠原莓的身体顿了顿,眼睛不自觉的四处瞟去,她抱着胳膊的那只手抬起,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不知道是想阻挡宫侑的视线,还是在抚摸着确认些什么。
“长着…什么样的脸?”宫侑看着女孩的手指擦过脸上的泪痣,无处着落的目光最后又看向了他,她完整的面孔依旧被手掌遮挡,她的眉头似乎永远在微微蹙起,那双眼睛也永远坦荡荡的。
准备好的嘴边话突然又有些说不出口,喉头有些发紧的少年,索性不再看她,又把头埋回了水龙头下。
“老师,家长,同学,大多数人都会很喜欢的脸吧…”有些颤抖的尾音淹没在水声中,女孩大概是没有听清的,她的性格也不会再问第二遍。
宫侑低着头,眼前只有倒影着模糊人影的水池底,但耳朵里,却不能再清晰地听见流水的声音。
篠原莓有些刻意放轻的脚步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侧,她似乎在距离自己两个水龙头的位置停下了,另一个水龙头被打开,除了水冲刷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外,周围撑得上是寂静。、
宫侑像发呆一样,注意力逐渐地转移,就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