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过后的第二个星期五下午,容尹从学校国际教育交流中心出来,她刚去交了学校和米国哈尼斯音乐学院的暑期交流实践活动的申请。
以乐团的方式,西洋乐和民乐都接受,机会来得挺突然,原本容尹并不知道,只是偶然听到同年级其他班的学生在讨论要不要申请,她才动了心思。
也是犹豫纠结了很久,她藏着私心,和父母商量后,打算试一试,早早报名了周末的语言特训班,学习口语听力以及专业词汇。
帆布托特包里装着厚厚的笔记本和书,她一路走向图书馆,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听力。
电话铃响,她正拎着一杯少冰无糖苦瓜青柠茶,刚从包里翻出校卡,懒得再塞回去腾出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来电,直接按下了耳机接听键。
“秋秋?”
熟悉的嗓音恍若隔世一样传入耳中,校卡从容尹手中滑落。
她张了张口,想要喊人,半天却发不出声音。
“秋秋?能听到吗?”
对方再次问道,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也轻了很多。
容尹的睫毛颤了颤,她半蹲下捡起校卡,几步走到一旁的石板椅上坐下,沉重的包从肩膀上脱落下来堆在身侧,她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阿淙。”
依旧澄澈的少女音色,又似乎有些变化,多了几分沉甸感在里面。
“秋秋,抱歉,这么久。”
带着歉意和愧疚的声音,让容尹觉得心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拿捏住,挤压着,仿佛想挤出点什么酸涩的,苦苦的东西来。
“没关系呀。”
容尹轻声道,她抬头看着对面大树上的树枝,绿叶茂密繁盛,阳光透过枝丫的缝隙投射在地上,一片片光斑稀碎,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她声音轻飘飘的,散落在空中。
“最近还好吗?”
容尹想说不太好,但又觉得这样说没意思,她想直接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才回了一句“挺好。”
许久未见的人似乎变得多话起来,纵然声音总透着一股子虚,容尹以为是信号问题,听他语调轻柔地问着,问她自己,问在学校的事,问这几个月,像是想要了解所有他未能参与的这段时光。
心情渐渐变得没那么沉重,容尹都一一回答了,甚至还带了丝笑意在唇边。
“我……”
不知是怎么了,男人刚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声,只听见隐约有剧烈连绵的咳嗽声,还夹杂着其他人声,距离实在太远,听不确切。
“怎么了阿淙?”
容尹下意识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心。
“没事,秋秋。”
重新开口的声音更弱了一些,带着嘶哑和气声。
梁淙的语速变得缓慢,他无视掉旁边易扬不赞同的眼神,继续说道,“我最近,可能没办法回去了,这边有些忙。”
“抱歉,秋秋,抱歉……”
原本还想打算问他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听到这番话,容尹打消了念头,压不住失望,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没事,你忙。”
听到这话,梁淙哪里不知道小姑娘还是生气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回Y市。
只是,他现在还未脱离观察期,也就今天清醒的时间长了点,精神稍好一些,觉得能瞒过她了,才打的电话。
“秋秋……”
他伤口处尖锐的刺疼慢慢减轻,脑子也开始有些混沌,强力特效药剂的药效上来,会让人慢慢意识模糊,陷入沉睡,躯体也会自我修复。
“想你。”
梁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更加微弱。
“阿淙……”
容尹怔了怔,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未等她问出口,便听到对面有陌生的年轻女声传来,讲着非常快速流利的英语,带着怒气,她根本听不懂。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容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猜测着,会是……Alice吗?
结束通话后过了很久,一直握着的苦瓜青柠冰的杯身冒出大片水珠,浸湿了手掌,容尹拿出纸慢慢擦干净,她喝了一口,冰块已尽数化掉,温度也趋于常温。
苦瓜碎在口腔里反复咀嚼,独有的苦味和柠檬的酸涩混在一起,难喝得要命。
容尹一点点喝完,她突然笑了一声,不管怎样,去一趟也好。
就当是她少年意气,这份孤勇,过了这个时间,可能再难拥有了。
她将空杯和纸巾丢去垃圾桶,看了一眼时间,步伐轻快,背着厚重的包爬上图书馆前的台阶。
……
“我再强调一遍,梁,你现在还在观察期,不能做太耗精力的事,最好连电话都不要打,你需要静养,静养懂吗?”
护士瞪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