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上。
被无视的朝恩非常无所谓地找了张小脚凳,坐在一旁剥蒜。剥好蒜,菜也上桌了。长方形餐桌,老太太坐最里面,宋春红和吴静分别坐旁边。
朝恩坐在对面,跟前的菜全是火红火红的辣椒,拿起筷子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吴静比她妈还要关心她,“小恩,快吃啊。”
朝恩盛情难却,伸长手夹了一筷子看着清淡的炒小白菜,刚塞进嘴里尝到味儿,就被呛得猛咳嗽起来。
吴静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的,焦急地问:“没事吧?”
朝恩喉咙辣得生疼,说不出话来,只摇摇头。
“不是让你白菜别放辣椒吗。”宋春红有些无语地看向老太太。
“就加了两根干辣椒,能多辣?”老太太夹起一根放嘴里,嚼了嚼,“一点辣味都没有。”
宋春红呵了声,也是受够了懒得争辩,对朝恩道:“自己接碗水涮着吃。”
“吃个饭要摆多大个架势。”老太太臭着脸。
一旁的吴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厨房端出个碗来,越过老太太把瓷碗搁到朝恩面前,笑意盈盈道:“吃这个,这个不辣。”
老太太盯碗里的鸡肉的质问:“这不是给有为留的吗?”
宋有为是宋春红的亲弟弟,宋春红和朝诚没离婚前因为宋有为吵过好几次架。
回回吵架碰到朝恩在屋里写作业,她压根没想听,但宋春红的嗓门别说穿墙了,穿透一整栋楼都没问题。
吵来吵去也就那么两件事,一是宋春红又打钱回家里了,二是朝诚又出去喝酒打麻将了。
关于第一件事再结合饭桌上各自的言行,朝恩轻而易举推测出宋春红被迫成为扶弟魔的根本原因就是老太太重男轻女。
当然,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舅妈也不是好糊弄的。
吴静温温柔柔的声音把朝恩拉回现实。
“他随便吃点什么都成,他爱吃面,等他下了自习我给他煮面吃。”
老太太放下筷子,“这怎么能行。”
吴静看向朝恩,笑着说:“小孩子长身体重要。”
朝恩胸口顿时一紧,脑内警铃作响。
果然。
老太太“啪”的一声把筷子一罢,脸子差点没甩到天花板上去:“不吃了。”
吴静赶紧起身去把老太太摁回去,宋春红看着吴静面露冷笑。
气氛僵到了极点。
这一场堪称比家庭伦理剧还要精彩的晚饭过后,朝恩躲在卧室里收拾行李。
宋春红从外面进来,黑着脸从钱包里取了张钞票递过来,“买瓶洗发水和沐浴露,剩下的钱你随便买点什么吃。”
朝恩把钱折好揣进牛仔裤裤兜里,拍了拍。
“别乱跑,吃完就回来。”宋春红叮嘱她。
朝恩嗯一声往门口走,在客厅看电视的吴静叫住她,“小恩,这么晚你上哪儿去?”
“帮我妈买点东西。”
“嫂嫂你是缺什么吗?”吴静站起来,朝宋春红在的卧室走,热情地呼喊:“家里什么都有!”
朝恩回头看了一眼,鞋都还没穿好,连忙趿着跟被鬼撵似地逃出了门。
华新街地处闹市,夜幕降临后霓虹闪烁、人头攒动。
等到斑马线尽头的红灯跳动成绿色,朝恩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街对面的小副食店。
副食店只有一次性洗发露,朝恩道了谢,按照老板的指示往左手边的老街走去。满目皆是服装店,拐弯过后倒是看见一家面馆,小超市也在它旁边。
朝恩快饿死了,不由地加快脚步。然而在路过某个很特别的店面时,猝不及防停了脚。
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店面有多特别多吸引人,驻足纯粹是看见了往里走的人。
虽然只有个侧脸,但从浑身透出的冷劲儿和跛着脚还能走出如此闲散的姿势来看。
真是太巧了。
他右手拎着瓶水,打电话那只胳膊撑着扶手借力,一阶一阶地单脚往上跳,动作显得费力又轻松。
脚下的每一层台阶截面都贴着一张脏兮兮的红色横幅——
“全时针网吧欢迎您”
朝恩看着这个横幅,脑子里很应景的飘过四个字:
身残志坚。
腿瘸了还能吃kfc,腿瘸了还能托人搭讪,腿瘸了还能来上网。
不过搭讪这事有待考证,天菜这词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蹦出的话,要联系方式是为了报复的可能性更高。
朝恩目送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幸灾乐祸的嘴角刚扬到一半,楼梯上传来一声:
“啪——!”
随着“哐哐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眼睁睁看着从楼梯上滚下的东西跟有导航似的撞击她右脚。
脉动两个字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还是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