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琵琶女的歌声又悠悠传来。
“走。”傅砚白突然站起身,朝她伸出一只手。
祝殷殷看着眼前白皙宽厚的手掌,疑惑抬眼:“这是?”
话是这么说,手已经不自觉地递了过去。
傅砚白眼角噙着一抹笑意,故作神秘地未回答她的疑问,直接将人握紧,转身带离餐桌。
人群密密匝匝,傅砚白却总是能够巧妙地躲过,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脚下的步子愈来愈快,甚至小跑起来。
他们踏下长阶,木制的台阶发出接连不断的咯吱声。
祝殷殷再一次发觉耳根隐隐发烫,胸腔里,心跳如擂。
终于,傅砚白停下步子,抬眼,两人已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面前是方才一展歌喉的琵琶女,仍旧在台上奏乐。漫不经心地拨动几根弦,姿态却好像长了脚,钻进看客心里撩拨,引起频频喝彩。
祝殷殷见状甚是惊讶,当即回头去看傅砚白。虽没说一个字,但谁人都能看出她眼底的喜悦。
傅砚白于是冲她说了几个字,只是刚好这时,四周看客又开始高声叫好,此起彼伏,久久不绝。
让她压根没听清傅砚白说了些什么,于是只好皱着眉大声问。
傅砚白见状,俯下身来,亲近却又不失分寸地将手指微微曲起,挡在她耳畔。低沉温和的嗓音如泉水淌进来。
“我方才是说,见你枯坐无聊,想必此处更能合你心意,这才带你来。”
祝殷殷愣了下,也拽住这人的衣袖,附耳轻声道:“谢谢。”我很开心。
自她离开将军府几乎已过半年光景,没有人来问候过她的近况,吃饱穿暖,天冷加衣,从前向她这般嘘寒问暖的人此刻都已围绕在另一个人身边。
除了寻晴,身边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久到她已经习以为常,把自己像蚕一样厚厚裹起来,不再对他人抱有期待。
可她终究没自己想的那般坚韧不催。于是现下傅砚白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也能生生将她的茧壳扯破,心底涌起万般感触,最终具象化的只有对这人的感激。
不知站在人群中看了多久,总之最后两人还是回到方才的位置,桌上已陆陆续续摆好了几道菜。
这回祝殷殷没有像起初那般拘谨,主动给傅砚白夹了许多菜,都是她自己爱吃的。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知道傅砚白的喜好,那就给她自己喜欢的,总归不会太出错。
可就在她满心期待地看着傅砚白吃下自己为他精心挑选的菜品时,却见傅砚白面露难色,欲语还休。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给你夹菜?”祝殷殷小心翼翼试探道。
傅砚白摇摇头,不语,动作仍是迟迟难以下箸。
祝殷殷盯着他离碗沿不过几寸的筷子尖,生怕打草惊蛇,缓声道:“那要不,你先尝尝看?”
举着筷子的人眉头微微锁起,沉思片刻后,豁出去了般挑起碗中最上方的那块炭烤均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快速放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祝殷殷正想笑着帮他夹第二块,抬起头来就发现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
脸红得不对劲,嘴唇似乎也比方才分外红些。
她纳闷,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下一秒就看见傅砚白开始猛烈地咳嗽,而后大口大口地端起一旁的茶水喝。
“你......不能吃辣要早点告诉我呀。”祝殷殷一边往他杯子里倒茶水,一边心急道。
怪她,怪她,都怪她,没想到傅砚白不吃辣这一层。
这茶馆是川渝地区的特色茶楼,里面的菜品也都是地地道道的川菜,因此她点菜的时候也就压根没考虑到这一层。
也是,傅砚白那样看着就明月清风的一个人,跟她这种无辣不欢的人自然不一样,不吃辣也实属正常。
难怪方才他只看了一眼食谱就说自己不吃,原来是这个缘故。
祝殷殷又是愧疚,又是着急,碰巧茶壶里的茶水也被倒的一干二净,可傅砚白还是涨红了脸咳个不停。再加上眼下茶楼正是生意红火,小二压根注意不到他们这边。
她只得俯下身,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等我一下,我添点茶水就回来。”
说罢,便拎着茶壶快步往后厨去。
她急急忙忙绕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后厨,刚要进去便被人拦了下来:“这位客官,这里不能进。”
没办法,她只得将茶壶递给那人,自己在外面等候。
正在这时,两个店小二端着吃剩下的茶碗走过来,边走便旁若无人的交谈:
“诶,你知道吗,听说那将军府上最近可是出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