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容上覆着斑斑血色,看起来很是可怖。
可是对于三皇妃来说,那人太熟悉了。
她的四肢绵软无力,只是执着地往前攀爬着,一点点淌过血水,挪到了那具尸体身边,她的手轻轻地扯着对方蓄满血水的冰冷衣裳,沙哑道:“大哥?”
无人回应的凄苦在回廊上弥漫,卢芸芳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的大哥死了......她就不该将大哥卷进来的......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最疼爱她的大哥了。
“大哥!”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却并不迅速。绵延了一月的乱局,也就是后世所言的京城血月。京中到处都充斥着搜寻,拘捕,定罪,杀戮......
在新的一年即将开启时,得遗诏传位的新帝终于登基,而这也意味着令人惶恐的京城血月结束了。
陆昌明看着坐在上首的女子,那一身的华服,威严华贵,令人不敢直视。
娴贵妃,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太后娘娘了。
她看着面上一片冷然的陆昌明,将手边的匣子拿了起来,一步步走下来,递交给陆昌明,轻声道:“这是祖父最后写给郭师兄的信,师兄托我交给你。他说,他便就不与你相见了。你也应是不想见他,他还有事要做,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以后补偿你。”
陆昌明伸手接过匣子,拱手一礼,道:“多谢太后娘娘。”
他的称呼恭敬而又疏离,而后就转身往外走去。
娴太后看着陆昌明的背影,她忽而间开口问道:“明哥儿,我让明恪去将安衍召回吧。”
陆昌明脚下一顿,他面上的神情微冷,转身看向娴太后,冷冷地道:“不要将安衍扯进来。他只是一个没了娘亲的孩子,比李明恪年岁小,你不能因着李明恪心中惶然,便就将安衍拖回来给李明恪当老妈子。”
“安衍是李明恪的表弟,不是他娘。”
陆大人的话说到最后,话语里的不虞之色越发明显,他抿了抿唇,接着道,“如今这位置,他已然坐稳了,还怕什么?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
“她还没死!”娴太后忽然打断了陆大人的话。
陆大人眉眼一冷,眼底神色寡淡,疲倦地道:“京中不能再乱了。她有先帝给的卫军,真闹腾起来,只怕是两败俱伤,边境因着京中的动荡,已然是蠢蠢欲动。你不会想让新帝登基后所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境战火吧?”
“至于其他的,再说吧,终归现在登上帝位的是你的儿子。”
“不论是何种方法,这位置坐稳了就好。”
陆大人淡淡地落下这么一句话,便就转身离开。
娴太后愣愣地看着陆大人离开,她忽然明白过来陆大人的意思,站了好一会儿,她不由得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其实,那一份遗诏是真的。”
浅浅的疼痛自心口处一点点地泅散,大抵所有人都不会相信,那一封传位遗诏上所写下的继承人就是李明恪。当时他们寻到遗诏时,也是不敢置信的,可却又是真真切切的。
明黄遗诏上的黑色名字,仿佛是在嘲讽他们。
先帝,可真是恶劣啊!只是,如今先帝的诸多心思,他们都猜不透了。
罢了,人已经死了,他们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讥讽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便就如陆昌明所言,不论用的何种法子,这位置坐稳了就好。
陆大人步伐缓慢地往外走去,宫内散发着未曾褪去的血腥之气,太多的人命逝去,太多的血色浸透,将这一座朱墙之中的宫宇剥去了生机与欢喜。
他在长廊上站了一会儿,而后在小内侍的提醒之下,才缓步往外走去,在长廊的拐角处看到一道清瘦的倩影。
素衣单薄,寒风习习,那道单薄的倩影显得我见犹怜。
高阳郡主转过头来,巴掌大的面容苍白而又可怜,看到陆大人走过来的时候,她咬了咬唇,压下鼻间的酸楚,幽幽地道:“为什么?”
陆大人并未回答,只是沉默地站着。
“为什么?”高阳郡主的话语很轻微,带着浅淡的哭腔,让人闻之心酸。
沉默了半晌,陆大人才缓声开口,声音低沉晦涩:“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
“我对你不好吗?”高阳郡主往前走了一步,她面上神情黯然,轻声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长廊上很安静,随侍的内侍退了开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一片死寂中,高阳郡主轻移步伐,浅淡的熏香在空气中飘荡。她抬眸凝视着陆大人,看了很久,对方面上的神情毫无半分变化。
高阳郡主双眼微红,颤声开口道:“父皇待你们不好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哪点没有给你们?弑君犯上,你们怎么敢......”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哽咽,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怨愤与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