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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一下,小哥,你站在这不要动。”走在张起灵身前的端儿蓦地停下脚步,一脸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而后快速地退后几步,像棵木桩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说不出的怪异,张起灵回身去看,小姑娘已经开始手舞足蹈地驱赶虫子了。

端儿受不了了,小跑回来,两手扒住他的胳膊,屏气凝神,一阵诡异的静默后,爆发出十分痛快地呼喊声,“没有了,没有了,真得听不到了,小哥,怎么一走近你,我身边的蚊虫跟见了鬼似的全跑了,好神奇。”

张起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就是对她那种看花露水驱蚊香似的眼神有些颇感无力,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松开,但她却仍像个牛皮糖一般寸步不离,虽然她喜欢的是他身边没有蚊虫罢了。

“小哥,你一会儿不要说话,动静也要轻一点。”距离近了,端儿不敢高声言语,控制着音量和张起灵说话,“好不容易聚一块,不然会吓跑它们的。”

“你不问问是什么吗?不好奇?”尾音上挑,颇是调皮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解决了一桩大事,暂时化解了深埋的心结,他偏头垂眸去看她含光的眸子,劳累了一天,虽白天嘟囔了一路说他的坏话和抱怨,张起灵余光见她兴奋地摇头晃脑的,很是配合地问了一句,说:“是什么?”

“嗯?今晚有点主动哦,小哥,不过我很开心。”遭到了她的揶揄,勾起的嘴角像个一肚子坏水的小狐狸,她那块倒月牙儿似的浅疤酝了一窝醉人的酒,她手里攥着他的衣角晃了晃,仰脸对他呲出一口小虎牙,他便开心地晕晕乎乎的了。

难得轻松,由着她吧,当作随意就拉她来这里的补偿吧。

“其实我啊,神通广大的猫妖,为你摘来了天上的星星,你难道不觉得天上的星星都少了吗?”端儿踮起脚尖,趴在张起灵肩头悄声说道,呼出地热气打在他耳廓,惹得他一阵心悸,不自在地偏过头,却又被她拽了拽胳膊,顺着她的手指抬头去看头顶,然而却是黑压压一片,皆是层层叠叠的枝叶,哪里看得见夜空。

张起灵送给她一个“你在胡乱扯什么”的无奈眼神,端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没想到自己的吹嘘落了空,厚脸皮地讪笑道:“看不到唉,被树叶挡住了,没事,到前面就能看到了。”

之后声音便沉寂下来,落在了草丛里,随着轻慢地脚步声一跃跳入近处那条潺潺不绝的小溪,拨开最后一层屏障,细细密密的荧光在空中翩跹飞舞,像一个个小灯笼,点亮了这一方天地。

此间空旷寂寥,仰头便可见稀疏的星光和柔和的圆月,当着如端儿所言,稀薄的光束散入了丛林里,沉入水底,汇成一条银色的丝带,也其上方自由肆意的光点交相辉映,好不惊艳。

萤火虫的光明明灭灭,柔和地落入了他的眼中,让那方寥落的心坎涌入了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张起灵仍伫立在原地,却不由自主地转动眼珠去捕捉萤火虫的轨迹,像一个真得在享受夜景的普通人一样,眼神纯粹明朗。

“小哥,好看吗?”端儿拉着他坐在一边,满目地期待,“我特地找到的,想着和你一起看。”

“我就是觉得我们好歹坐火车坐飞机地到处跑,都是别人麻烦咱们,当然,尤其是你。”端儿环膝将头枕在上面,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我们应该也可以有自己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放松一下也没什么的,人总不能一直累着,会坏掉的,要注意劳逸结合。”

张起灵听到了她的劝导,点头、摇头,或是一个眼神也无法给予她。端儿是局外人,干干净净,如果没有遇到他,说不定可以有另一种生活,而他在即行的轨道上坚持了这么久,背负的自始自终都不属于自己的信念,连自我也要放在其中考量,才能腾出一点空间,哪还得来半点轻松。

端儿不懂,但他很喜欢她的不懂,天真自在地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撒欢,是他没有的,甚至是受困局摆布之人所羡慕的,那便更觉得她时不时的欢脱与温柔,对他来说,是独一份的珍贵。

很好看的,端儿。

那晚她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晨曦时刻,衣服和发丝上浮了一层露珠,她搓了搓冰凉的胳膊,接过张起灵递来的干粮,胡乱塞了两口,迷迷瞪瞪地和他下山,坐车,上飞机,傍晚时回到家,疲倦地连灯都懒得开,直接扑到沙发上睡了过去。

到六月份天更热了,卧室采光好,亮堂是亮堂,偏偏夏天开窗连个风丝儿都没有,端儿每天早起都能摸到一脑门的汗,整个身子跟蒸桑拿似的,浑身潮乎乎的,又热又难受,恨不得直接睡地板上。张起灵在家歇了好几个星期,除了吃就是睡,还有定时发呆。端儿眼瞅着这个闷油瓶要被房间里的热气捂坏了,拿着抽屉里的钱就去电器商店买了个电扇回来。

没错,之前家里边连电扇都没有,空空荡荡地忒不像样,简直不是人住的,要不是端儿来了,置办了一些东西,有了生活气息,估计张起灵能跟个苦修的和尚一样,凭借着意志力,度过每一个酷暑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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