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能在危急时刻,迸发出无尽的潜力,端儿不顾身体的酸痛,咬牙攀附向上,抓紧树干的双手,瞬息之间,双手变成了一双强劲有力的爪子,钩住树皮是毫不费力,致使一鼓作气,爬出了裂缝。
下一秒,只听洞里一声巨响,尚未走远的端儿就被冲上地面的气浪掀翻在地,像是被一堵厚厚的墙壁砸在身上一般,灵魂从身体里抽离,身子不受控制地紧贴在地上,头晕目眩,耳边似风浪席卷,轰鸣作响,忽感气血上涌,嗓子一甜,血液从唇瓣间淌下,滴到了地上。
等到她好不容易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撑起身子想站起来时,多亏了不知何时上来的张起灵伸手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再次脸着地的悲剧。她想着道声谢,不料被这种碾压的痛感刺激到,直接将哽在喉里的一口血吐了出去。
“要死。”她疼得整张脸都白了,眼瞅着她身前的张起灵要蹲下来背着她离开,她无力地挥了挥手,说:“我没事了,小哥,我还可以,不过,我们是要先离开吗?不用等三爷、吴邪他们吗?”
“不用。”张起灵说走就真的走了,端儿嗡嗡直响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一个闪身就钻进了草丛里。
端儿瞅了眼此时正在向外冒白烟的缝隙,也明白过来他们方才情急之下做了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的法子。她动了动被气浪冲的发麻的腿,见岩缝里许久还未冒出个人影,没再耽搁,寻着张起灵的脚印便追了上去。
此时天空稍稍擦亮,像拂掉了镜子上的落灰,漫长的黑夜被悄然抹去。斗里的时间流逝不过一晚而已,却恍惚着认为是更长更长一些,长到他们在死生边缘走了一遭,出来再次呼吸混杂着土腥味的新鲜空气,才知头顶上的天空才是最珍贵的。
“第二个墓了……”端儿喃喃自语,一双小短腿紧跟着前方的张起灵,毕竟他的一双长腿不是端儿的能比的,他的一步相当于她两步。
刚才爆炸震得她还不太舒服,初始端儿跑了两步,才勉强与他齐平,可后来实在难受得紧,加之张起灵我行我素地抬腿向前走,没有顾及到端儿,他俩的距离是远而又远,大有隔了个天堑的架势。
她抬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实在对他此时突然的情绪波动琢磨不透,她难不成又怎么他了?没有吧,她宁愿相信他是在思考事情,思考得入神,只机械地按着他平素的步子在走,所以才走得那么快。
那端儿不怪他,毕竟张起灵的事情远比她要重要,她只是一只被他收留,负责讨他欢心的黑猫而已,她能有什么事,有事也全是围绕着他发生的。
端儿才没有觉得心口酸酸的,眼眶顷刻间变得滚烫,倔强地耸了耸鼻尖,泪珠在眼眶里滑来滑去,她抬手狠狠地抹掉了。
她承认,她其实就是不喜欢他没来由地忽视,亏她还给他找借口,他这个人明显就是故意要甩掉她,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待看到他隐于一个高高的草丛里再也找不见的时候,她自己构筑的那般美好的假象瞬间化为齑粉。
这个混蛋!明明答应过她,不丢下她的!
可往昔回溯,他好像从来没有口头答应过,就是平时象征性地纵容她而已。
所以现在是终于厌弃她,不想养她了,要把她自己一人留在荒山野岭里,活活饿死或是被野兽咬死吗?她怎么说他接下这趟活儿,原来是早有预谋,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知道这片山岭失踪了个人,况且原本就鲜少有人识得她。
怪不得!这个闷油瓶一肚子坏水,那当初干嘛对她这么好啊!
“张起灵!你把我丢下啦!你不要你家猫啦!”她实在气不过,小脸憋得通红,像那方天边初升的太阳,火气直往上冒。山里的野草长势太好,有的一丛差不多一人高,端儿拨拢开,向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张起灵!你混蛋!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早知道你这么始乱终弃,这么没良心,我刚才还不如在岩缝那里守着吴邪他们出来呢,人家好歹不会把我丢……唔”她边跑边喊,一个不慎,被脚下横长出来的一截树根绊倒,又一阵天旋地转,摔在了凹凸不平、杂草混生的地上。
连摔了两次,眼冒金星,叫她如何都使不上力气站起身了,她趴在地上,站了一身灰,滑稽可笑,让她方才气势汹汹的怒骂也成了笑话。她不甘心地双手抓满了一把野草,绿色的草汁染了一手心,仍欲发力起身。
蓦地一阵踩踏草叶的细碎声由远及近,她轰鸣作响的耳畔还没听明白,她便像拎小鸡仔似的被提着衣领给薅了起来,她茫然又讶异地看向再次出现在她视野中的张起灵,嘴唇轻颤,欲言又止。
她扶着一棵树站稳,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张起灵,心虚地直冒冷汗。
“小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真是让她给骂回来的,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便是受宠若惊又惊悚古怪了。
“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她畏缩地开始眼神乱飘,飘来飘去又回到了张起灵身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