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湘湘做梦了,她又梦见了小镇上的居民们。
和谐安宁的长街上,爹爹的肉铺开张了,就算偶尔生意不好,也有古道热肠的婆婆会走到肉铺前和爹爹聊两句。
婆婆给她扎头发,扎的是她最不喜欢的双螺髻,她总是央求婆婆:“婆婆,我还是喜欢麻花辫。”
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头的香袋摇晃起来,她吓了一大跳,赶紧爬起来。
兖州城门外,突厥骑兵骑着马冲来,傅将军赶紧拿起红缨枪,一把刺入突厥骑兵□□的战马。
突厥人的弯刀太吓人了,许多身后的士兵只顾拿着盾牌防守,傅将军有心无力,只能拔出响箭,那箭杆上的哨子在箭杆发出去后,发出尖锐的名叫。尾部的士兵立马道:“变队形!”
吴湘湘刚登上城楼,就看见那飒沓的身影,他在队伍中如同蛇头,像流星一样闯入突厥大军中。
他那发着银光的马鞍就像蛇的利齿,吴湘湘本以为他要孤军深入,可是傅将军身后的士兵早已如同一张大网,像狡猾的蛇一样前进着,突厥人看不懂这阵型!
突厥人的速度被扰乱了!
傅将军戴着眼罩,他在战场上似乎变了,连看他不顺眼的吴湘湘,一时都觉得傅将军器宇不凡。吴湘湘拼命眺望着,看到傅将军三下两下挥动红缨枪,将两个突厥人的脑袋斩落。
吴湘湘拍手大笑:“这个姓傅的还算有点血性!”
可是下一秒,箭羽就“嗖”的一声,插入了傅将军的虎口。吴湘湘捂住嘴巴:“傅将军!”
她站在城墙上,傅将军当然听不到。
“傅将军受伤了,先撤!”
“撤退,赶紧撤退!”
不断变化的蛇形想要聚拢撤退,突厥人赶紧追上来,吴湘湘害怕,赶紧下楼冲向城门!
吴湘湘跑到城门口,对着城门口的士兵扯着喉咙大喊:“快开门!快开门!”
“哪里来的姑娘家?”准备开门的士兵推开吴湘湘,“不用你教!”
忽然有人拍拍吴湘湘的肩膀。
吴湘湘一回头,居然是段老板!
“段老板?你送了物资不就打算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啊!”吴湘湘问。
“我的外甥…我的外甥惨死在突厥人手里。”段老板目光寒凉,他一把拉起吴湘湘的手,“不说了,走,跟我去医馆!”
医馆的医女很少。
段老板气喘吁吁地问:“袁将军那边说,军营的床位不够了,问医馆这边可不可以容纳?”
医女想起几天前,药石无医的士兵,是如何在医馆里变为腐臭的尸体的过程,道:“段先生,可以放士兵进来,可是放进来也不一定都能全部治好啊!”
段老板道:“我听城门那边说,傅将军中箭了。”
医女惊呼:“怎么会!”
“如果伤到骸骨,不能轻易拔箭。”医女赶紧去找药,“袁将军被偷袭,已经耗费了不少药品。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多余的药。”
段老板对吴湘湘道:“医女人手不够,你在这里帮帮她们。”
吴湘湘点点头:“好!”
人是很脆弱的,更何况一起上战场的同袍。吴湘湘在医馆忙到晚上,她第一次笑不出来。
从早到晚,医馆的哭声就没有断过。一位士兵趴在战友的床榻旁,悲痛欲绝,哭到有气无力。
医女似乎看出来吴湘湘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就总是借口让吴湘湘去水井那儿挑水,把吴湘湘支开。
等医馆关门了,吴湘湘赶紧放下东西去军营找傅将军。
“傅将军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他吗?”她问。
“吴姑娘?”士兵道,“这么晚了,傅将军应该已经睡下了。他伤口不深,自己给自己拔箭处理了。”
吴湘湘心想,难怪在医馆没有看到傅将军。
傅将军的副手认出了吴姑娘:“吴姑娘,你是要来看望傅将军吗?傅将军还没有睡,我带你进去见他。”
推开房门,就闻到血腥气。傅将军的衣袍已经挂在了一旁。
“如果傅将军今天不处于前锋的位置,我们肯定赢了?”
“除了傅将军,谁又敢打头阵?如果不是傅将军勇敢,我们连试一试这个阵型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这次撤退又折损了不少士兵,我们到底是算赢了还是输了。怎么跟袁将军交代呢?”
“袁将军只会‘从长计议’…”
傅将军道:“安静。”
吴湘湘走进来:“傅将军?”
深夜,一个姑娘来看望傅将军,一时军中所有的将士都想歪了。他们赶紧悄悄退下。
“吴姑娘受伤了?”傅将军也闻到了吴湘湘身上的味道。
“没有,我在医馆做事。”吴湘湘简单解释了一下,“倒是傅将军,伤势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