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让白苏厌恶。她宁可跟着船上的人去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扶南国,从此在大陆消失了才好!
如果此时下船,不论是遇到了海蛇还是巫山的同胞,她的命运又再次会被别人控制,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就算是大巫贤这样的人物,也别想再随便驱使她!
如果姐姐白霄真的想要重回巫山掌权,为大巫贤报仇,那也是白霄自己的事情,白苏可不愿意再把性命赔给巫山!
白苏嗓子好了的第一天,就立马跪在白荪坛面前表忠心:
“公子,我家在山上,山里闹了饥荒,一路颠沛流离,路上没有钱,大家都当我是乞丐,连剩饭剩菜都不愿意施舍给我。还有人看我好欺负,故意揍我,我才这一身伤。”白苏跪在白荪坛面前,“幸亏公子愿意把我从路边捡回来,还治好了我的伤,我愿意跟随公子,哪怕给公子做牛做马,只求报救命之恩!”
她拉着白荪坛冰凉的衣角,白荪坛声音轻柔:“那日见姑娘重伤不治,倒在路边,姑娘身边有几只飞萤,我只当姑娘是将死之人,身边才招来蝇虫,可是姑娘的伤,似乎并不是因为我用药得当,倒像是元气恢复后,自动愈合呢!”
该怎么跟白荪坛解释?白苏头一回恨自己是巫山圣女。
“罢了,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希望。”白荪坛披衣而起,“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如果用一杯热茶,一张床榻就收买你与我们为伍,你以后可就没有下船的希望了呢。”
白苏不懂得白荪坛眼里的寂寥,也许在白荪坛眼里,她只是想无端地纠缠她,可是她却只是想要逃避身为巫山圣女的坎坷命运而已。
“我该如何称呼你?”白荪坛问道。
明明不该说出自己的名讳,随便扯谎编一个,可是面对他,她却根本连思虑都不需要,就脱口而出:
“我叫白苏。”
“好巧,我们的姓氏都是白。”白荪坛点点头,“你的咽喉似乎曾经被逼着吞下过什么利器,不过后来你是不是又强迫自己吐出来了?”
白苏点点头。
“唉,我只是一个小官,不能救千千万万个如你一般受苦的人,只救你,就够了吧?”白荪坛苦笑。
后来,她才得知,白荪坛并不是什么“小官”。
她时常在白荪坛提笔时在一旁研磨,她看不懂白纸上的字,只当白荪坛是仕途不顺的郁闷男子而已。她也不关心白荪坛眼角眉梢的愁绪,以为白荪坛每天书写纸不过是陶冶性情,她也不知道,白荪坛用的乃是御赐的狼毫笔。
可是钟诣却对她十分防备,趁着白荪坛离开房间,就想着来解决她。
“你不愿意下船,我就来送你一程!”钟诣动用轻功,将白苏带到栏杆边,又用布条蒙住她的眼睛:
“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我就把你推下去!”
白苏一直以为,钟诣很讨厌很讨厌自己,如果她知道,以后钟诣是要和她饮合卺酒、入洞房,估计不用钟诣推,自己就会跳海了。
“多的是贤德贤惠的女子供他挑选,”钟诣总爱胡思乱想,“你听好了,白荪坛看不上你!”
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出身贫寒还不知廉耻的女子吗?
她细弱的哭腔终于引来了白荪坛。
“钟诣,你如今不过一个臣子,不再是太子,就感随意害人了!她晕倒在崎岖的山路边,如果我们不救,也会有好心人救她!如果我救她的结果就是害得她被你误会,那我倒是宁可让车辙碾过她的脚!”白荪坛大怒。
“你如今不过一个臣子,不再是太子”,这句话让钟诣气得松开白苏,转身回房。后来钟诣枯坐在房间内饮着浊酒,白荪坛也不许人去照顾钟诣:
“让他好好冷静一下!皇恩浩荡,四王爷兴许还能让他承袭世子,若他就这么回京,只怕连臣子都做不了呢!”白荪坛一口的吴侬软语,听着倒不像是生气了。
后来,像是为了跟柳荪坛对着干似的,听说钟诣也在靠岸时,捡回一个西域的少女,日日跟那西域少女形影不离,不过对于白荪坛的逆耳忠言,钟诣还是听的。
白苏只当白荪坛是钟诣日后扶摇直上必定重赏的贤臣,可是船终究是要开到头的,宁静平和的日子,也总会被打断。
白荪坛倚窗正给白苏缝补背面破了的绣花小鞋:“白苏,近日你身子好些了吗?”
白苏想起后背的刺伤、海蛇妖鞭笞留在腰腹的烙印还有闯下巫山时烫火留在肩膀上的烧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只怕上了岛,我不能时时保护你了。”白荪坛倚窗望去。
烛火的微光被敛去,窸窣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扶南国,并不是荒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