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冬天,钟莹的日子,格外的孤寂冷清。浦心凡自她结婚以后,心灰意冷,离乡去参加革命党,音讯全无。
这一天,钟莹照旧洗衣做饭,双手冻得通红。冷风袭来,她想去屋里添一件衣裳,正要站起来,忽然目眩头晕,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她醒来之时,朱大夫和钟丰刚他们正说着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
“阿君,我这是怎么了?”
“莹莹,我要当阿爹啦!”侯忠君开心地手舞足蹈。
“什么?”
“你怀孕啦!笨蛋,朱大夫说你有孕3个月啦!你怎么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呢,以后要多注意休息,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咱俩有后啦!”
“是啊,莹莹,你可得吃好喝好,给阿爹生个大胖孙出来!”钟丰刚眉眼之间都是笑意。
两个男人的喜悦溢于言表,钟莹只觉得胸口有些堵塞,她环顾左右,并不见春莲,只有钟年雨跟着傻乐。
“阿姐,我是不是要有弟弟啦?”
“傻瓜,你是有侄子啦,不是弟弟。”
“我要有侄子啦!有侄子啦!”钟年雨吮指笑嘻嘻地叫唤。
从这一刻开始,钟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她做梦都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在家居然可以不用顶着寒风给一家人洗衣裳、劈柴,只要做一些喂猪喂鸡的事情即可。家里一片祥和喜悦,只有春莲,看起来闷闷不乐。
“阿娘,辛苦你了。”钟莹见春莲正在煮饭,来到厨房帮着切菜。
“你现在开心了吧,死丫头。”春莲一脸的幽怨。
“阿娘你不开心吗?你就要当阿嬷了。”
“我看你就是诚心来气我的,别烦我。”
“阿娘你怎么了?我看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事情吗?”钟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若是怎么了,也全是你害的!”春莲故意加大了炒菜的力度,让锅里的菜汁溅得到处都是。
“大约是讨厌一个人,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都看着不顺眼吧。”钟莹心里想道。
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收拾了便都回屋睡下。钟莹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看着侯忠君呼呼大睡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屋外突然有动静,钟莹侧耳去听。
“阿刚啊,我求求你,你不能这么狠心!”
“你再这样,我让你跟着一块滚!”
“阿君,你听见了吗?那边好像又闹起来了?”钟莹推了推早已睡去的侯忠君。
“睡了,睡了。明天阿爹就要出门去干活了,你还得给阿爹准备东西呢。”侯忠君说完,便转过身去接着睡了。
“呜呜呜······你不是人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钟莹仔细去听,一阵拳打脚踢、春莲和钟年雨哭闹的声音传来。她正要下床去劝架,被侯忠君一把拉住。
“别去了,他俩不是三天两头都要打的嘛,你这么晚出去,再着凉了,冻着我儿子怎么办?”
“可是······这回好像闹得特别凶啊!”
“你听,现在不是没摔东西了嘛,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去看看。”侯忠君不情不愿地起身,披上外衣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烦躁之中竟还带着些许的喜悦。
“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有劝住他们吗?”
“你听,现在不是好了吗?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拌嘴,赶紧睡吧。”侯忠君脱了外衣,着了床便呼呼睡去了。
钟莹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早早地起来为一家人做好早饭。在饭桌上,春莲和钟丰刚的脸色都很难看。
“吃饭吧,阿爹,阿娘。”
“吃饭咯,吃饭咯!”钟年雨捧着热乎乎的白粥大口大口地喝,“阿弟喜欢喝白粥,阿弟喜欢喝白粥。”
“等会儿你多收拾出两份干粮来,我要带你阿娘、阿弟进城去。”钟丰刚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爹你不是去拉活吗?怎么还要带上阿娘和阿弟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吗?”
春莲刚想张嘴,被钟丰刚狠狠瞪了一眼,欲言又止,掩面而泣。
“带他进城去看病。你老老实实地给我把孙子养着,就是对我和列祖列宗最大的帮忙了。赶紧吃,吃完帮着你阿娘把东西给我收拾好。”
一家各怀心事,都不再做声。钟莹想问,却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
吃过饭,钟丰刚和春莲便带着欢天喜地的钟年雨,匆匆赶路去了。
一家三口,这一去便是一个月,转眼就快要到小年了,地里没有活要干,侯忠君趁着钟丰刚不在家,终日和浦当新厮混在一处赌钱喝酒,钟莹最初还想管管他,说的急了被侯忠君动手打了两次。次数多了,她便放任不管了。她时常坐在天井里望着蓝天与白云,回想自己在结婚以前,那段与浦心凡相恋,还有